而高大的神魔坐在原地,分毫不动, 面无表情。
粉色枕头依然压在腿上。
银白色的尾翼也强制安定地拖在身后。
重焱不喜欢自己身上的那个东西。
他的器官,本就丑陋。
而比丑陋更丑陋的,是巨大的丑陋。
而且——
重焱抱着粉色枕头,抿着唇角,神色有点自厌。
…那东西还会越变越大。
这只凶兽从出生就没有人教养,而后孤独地生活了三万年,所以他对那个东西就像对自己身上的任何丑陋器官一样,想让它停止变化,想藏起来。
…绝不让她看见。
幺幺看他抱着枕头,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他像一只不知道在为什么而焦躁的狗勾。
焦躁,又有点不安,有点委屈。
…好可爱。
幺幺的心好软,忍不住笑起来,“好嘛,那你喜欢你就抱着。”
反正都是她送的。幺幺甜滋滋地想。
重焱默默地看她半晌,最后又闭上眼睛。
神魔任由那些疯狂叫嚣的欲望在心头滚过,然后强压下去,再睁眼的时候,琥珀色瞳孔变得清醒,神识开始无边向外延展。
那冰冷幽冥的气息,辽阔地掠过整座依山楼阁。
他还是觉得不对。
是他的错觉,还是,谁?
…
幽暗之处。
“大哥!快停手!”
幻影魅魔在察觉到冰冷气息的瞬间就已经停歇了每一缕风。
无踪影,无残留。
这就是他作为最强天魔种的功力所在,收手只在瞬息之间,而没有任何人能发现魔力的波动。
情魔语重心长地传声:“我跟你说了,他就是个怪物啊!——”
它挥动着自己的残影,用血泪教训提醒他大哥:那上古神魔不仅仅力量恐怖,他的忍耐力和心智也是同样的恐怖啊!
魅魔收回手,神色颇有几分不悦。
他从离开寒渊之后,在灵洲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曾经把整座都会变成欲望之城,疯狂攫取力量。这次……看来上古神魔,果然不是他人可以比拟的。
魔性越高的人,欲念越炽烈,表现越癫狂。
那带着那样无上魔力的心脏,在“风情”之下,应该很快陷入疯狂,发挥出兽类最原始的撕裂欲、挞伐欲、最后陷入毁天灭地的欲望之中。
是的,魅魔真正想要提取的并非上古神魔的“□□”,而是他的毁灭欲。那将是一种刻进骨髓、与他神力相当的强大欲望。
天生巨兽,天生拥有九天神力与无间魔力,却又一生受尽折磨,他的毁灭欲如果能够被激发,魅魔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修为还会提高多少!
而那个小姑娘,只是一个引子。
她那么娇弱,那么柔软,不是最好撕碎的吗?
魔是怎样的东西,没有人比魔更懂。魔的天性,就是堕落与放纵,贪婪与丑恶。
他不会失手的。
…
幽暗室内,幽幽浮现一簇赤火。
这一方空间眨眼变成了未知结界。
赤火中隐现一人身影。
如今四方灵洲中隐隐两分天下,君都与西洲为伍,悟极宗等大小宗门依然以君都为尊。而东海却偏偏开始和君都作对,因为一个可笑的伪神成了北境的盟友。
而这些所有纷杂事情中,那个少女的存在感越发清晰。
深海之神的圣使。
奈天秘境、东海之极的夺宝者。
甚至更早…那日在灭虚寒渊中孤身走向神魔的身影。
原本她并不需要在意这蝼蚁一般的人间女子,但是无数命数发成了脱轨的改变,当她沿着草蛇灰线回首细数,才发现——
每一个意外出现的节点,竟然都有她的身影。
而现在,她的血脉成了神魔血禁的解药。意义更加非同寻常。
一个小小的变数,当真能逆天改命?
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交代你的事,可有困难?”
魅魔和煦笑着,声音悦耳磁性:“娘娘放心。定不辱使命。”
风情已经如风中草子,无声落在这片域界的每一处。
像是无声绽放的花。
方才那只是第一重欲念罢了。
三重欲念之后的迷颠幻境,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你要的东西,君都应有尽有。”
那人意味深长,暗示他,不要沉迷于神魔之力,勿要忘了自己真正的任务。
“就看你能做到如何地步了。”
“是——”魅魔笑起来,“娘娘。”
…
重焱浩瀚的神识掠过整个依山楼阁。
这里有北境无数的普通人,有歇脚的修士们,还有不久前被他一根骨刺钉死的天魔…除此之外,没有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