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476)
官兵接过一看,态度立时就变了。
“原来是方秀才,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秀才虽未有官身,可见官不跪,可领朝廷发的月例,便比寻常人都厉害了。
这帮人虽也是官差,但同那举人也是一样,分三六九等,这帮看守劳役的,前头有个官字,但人也不过一届白身,若是不拿鸡毛当令箭,跟普通百姓也无甚差别。
而且,都是领着朝廷的月供,官差一月不过几百文,谁领得多,谁自然就更牛逼些。
方子晨一月能领二两银子呢!人家可不得敬着。
方子晨摆摆手,又把铭牌塞了回去。
这东西多是挂在腰间,不过这几天都在看房,方子晨便收起来了。若是挂在腰间,街上人挤,被那不识货的当玉佩偷了可如何是好?
去衙门领月供,可不是刷脸就能领的,人家还要认这牌子,缺一不可呢!
“不知方秀才来此是有何贵干?”官差问。
方子晨朝前头正在干活的黑压压的人群看:“我找人。”
一官差恭敬道:“不知是谁?可需小的帮您?”
方子晨说:“郑晓玲。”
小兵闻言,拧起眉,这队伍里,就郑晓玲一女的,而且先时还大着个肚子,官差对她印象颇深,直接道:“她在前头,请两位跟我来。”
杨慕涛松了口气,拍了拍方子晨的肩膀,若是没那铭牌,他怕是要废好一番口舌。
一路过去,方子晨见旁边不远的空地铺着一层稻草,想来大家晚上便是直接睡在了此处。
两个汉子正在煮饭,一口大铁锅,那菜也没洗,搁案板上简单的砍了三两下,然后扔进锅里,接着又倒了些黄灿灿的玉米粉,拿着木衩子开始搅拌。
跟煮猪食似的,简单又粗暴。
方子晨看得目瞪口呆。
走了片刻,官兵顿住脚,抬手一指:“那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方子晨定眼看去,瞧了半会,扭头问杨慕涛:“是不是啊?”
杨慕涛眉头紧蹙,喉咙像是发疼,嗓音沉得厉害:“······应该是吧!”
不怪方子晨和杨慕涛认不出来,只不过大半年不见,郑晓玲就变得厉害,以前她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吃穿用度无一不好,身前跟着伺候的丫鬟就有好几人,不用任何操劳,精细养着,不受风雨侵袭,那是一副贵妇样,四十多岁,瞧着也不过三十几。
可真实年纪摆在那,那是改变不了的,干了大半年的辛苦活,风吹日晒,人沧桑得厉害。
如今瞧着又黑又瘦,衣衫破破烂烂,脚上一双草鞋,脚裸还栓着铁链,这会再同杨慕涛站在一起,若是不认识的,说是他娘,估计都有人信。
都认不出来了,没有一点当初的样。
郑晓玲正在挖土,背上还背着个孩子,条件有限,那孩子只一破烂衣裳绑着。
说是衣裳都抬举,应是几段袖子缝合而成的。
见方子晨和杨慕涛脸色不太对,领路的官差解释两句。
先时郑晓玲大着个肚子,官差并不是毫无人性,便给她安排些轻松活儿,让她去做饭。
这饭做的简单,不像客栈酒馆里做的那般复杂,只需煮熟了便可,且一日两餐,煮好了她便能休息,但郑晓玲连生火都不会,她被押回源州问责时,便晓得杨家不会帮她了,于是她把希望寄托在娘家上,可直到被押来苏平镇时,郑晓玲才晓得,娘家也把她抛弃了。
她活儿不会做,就会哭,先时哭得凄惨,又挺着个肚子,大家不晓得她犯了什么罪,便还觉得她可怜,可哭多了,渐渐的大家也就觉得烦。
她饭煮了三天依旧煮不熟,这不是活儿不会种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了。
有一来服劳役的汉子便说了她两句,郑晓玲脾气一时难改过来,便出言不逊,辱骂对方卑贱,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说他这种人,就只配吃这种东西。
一棍子打死一帮人,这话惹怒不少人,连官差都听不下去,后来便再没‘可怜’她,旁人干什么,她便干什么。
起初郑晓玲捏着锄头,说锄头太重,举不起来,官差一鞭子抽过去,郑晓玲哭着,说举起了举起来了,不要打了。
她劳累过度,孩子便早产了。郑晓玲吃不好,睡不好,奶水都没有,于是吃饭时,她挑着玉米糊糊喂孩子,这才勉强活到了现在。
后来大概是看懂了局势,郑晓玲变了个人一样,做事勤勤恳恳,大家都是苦命的,先时看不惯她的汉子,在她生产时,还帮了忙。
背上孩子咿呀一声,小脚蹬了蹬,郑晓玲摸了摸,孩子没尿,便扭头看她要干什么,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杨慕涛,整个人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