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46)
乖仔站在桌子边,下巴刚刚够到卓沿上,从对面看就只露着个小脑袋。
那桌子是赵哥儿在村里木匠家买的,因为做坏了,很便宜。
买回来后赵哥儿才发现,这桌子太高了,乖仔年纪小,个子矮,每顿饭都只能站着吃。
方子晨之前还笑话他,说人站立时肠子会被拉着,吃饭的时候就能多吃两口。
乖仔眼里含了两包泪,握着筷子也不吃面,期期艾艾的看着赵哥儿,小嘴撅着,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你别哭,你哭了乖仔也要哭。”方子晨说。
赵哥儿深深吸了口气,抹了把脸,等眼里那股热意散去,才走到乖仔身边坐下,抚着他的小脸儿,又低头亲亲他发顶,道:“乖,爹爹没事,面坨了,快吃吧!”
乖仔挨着他掌心蹭了蹭,奶声奶气的说:“爹爹也吃,”说罢又看向方子晨,见人还站在灶台边,又哒哒跑过去牵人:“父亲也吃~”
赵哥儿想卖身契是方子晨花了三两银子‘买’回来的,理所应当归他管,可等晚上睡觉他把卖身契递给方子晨,方子晨却是不收:“你收着吧!等我赚够了钱,去衙门办户籍和文书时顺道把它消了。”
这害人不浅的东西,留着膈应得慌。
赵哥儿没说话,良久才轻轻道:“好。”
码头最近几天很忙,似乎赶着卸货,中午休息一时辰,船管事说谁要连着干,这一个时辰内,可以两包一文钱。
这诱惑力有点大。
重金之下,自有勇夫,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连着干,就方子晨一个‘娇弱’。
毕竟正中午那会儿实在是热,方子晨有点眼红,但想了想,还是命要紧。
他一个富二代能低下头勤勤恳恳的扛大包赚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进步了,留着命在,以后何愁赚不到钱。
吃过午饭,他又像往常一样来找船管事的表亲聊天。
聊了半个下午,才知道船管事这么着急的卸货,那是因为官船要来了。
码头就这么大,商船自然要给官船让道。
这官船也不是载着什么官货,此行载的都是从边关退下来的伤残士兵。
二十年前可没有这个政策。
那时候在边关残了打不了仗,就写退役书,服役没到期的交点银子就自个儿回
交通不便,大多伤残士兵没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现如今皇上仁慈,感叹他们家乡离边关山高水远的,着实不便,好歹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便下令让边关官员对其伤残士兵返乡之事好生妥当安排,当地官员接令后,想了想便让官船将人护送回来。
水路总是快些。
“这仗打了六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表亲摇晃着脑子叹气:“我那村里有个汉子是从边关退下来的,他刚回来那会儿,整个人瘦的啊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他断了一条腿,”表亲把手放在膝盖处:“从这儿断的,说是被蛮夷大刀砍的,当场断成两节。”
“不过他能活下来算是命好,当初村里一共去了二十个,就他一个人回来。”
方子晨没说话。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儿。
边关没人了就急急征兵,被征的大多数都是交不起银子的贫苦人
他们一生多在村里,是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子,眼界有限,不会耍枪弄棍,一到边关都来不及接受专业的训练就被拉上战场,千军万马、敌人挥着的大刀,光看着他们就腿软了。
这些人完全就是去凑人数给敌人送人头。
死的可不就多了。
方子晨来自和平的年代,平日里连血都没见过,虽说胆子够大,打人也厉害,但他根本无法设想,要是自己有一天真的站在战场上,狼烟四起,风烟弥漫中面对敌人的大刀和马蹄,他会不会表现的比那些人好。
怕是不太可能。
打架斗殴都是小儿科。
砍人割头那可是真要命的。
他估计也会腿软。
“我听说,”表亲往四周看了看,见人都忙着,没人注意这边,才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跟方子晨说:“明年可能又要征兵了。”
方子晨不由眼皮一跳,也压低了声音:“不可能吧!不是今年刚征过人吗?”
“这不太清楚,”表亲脸色有些凝重的说:“上次东家过来,在我这儿喝茶,不小心说漏嘴,我听了两耳朵才知道的。”
方子晨碗里的水都咽不下了,搁了碗问:“这消息靠谱吗?”
一年一征兵,京城那位是怕老百姓们不造反吗?
“应该靠谱吧!”表亲道:“东家在京城里认得些人,他们听说朝廷是有这么个打算,我们这儿离京城远,有些消息不灵通,我就是跟你提个醒,这事儿可别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