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377)
“嗯!”赵哥儿声音有些低。
“别担心。”方子晨揽住他肩膀:“你仔细想一下,他平常来山上,都会去些什么地方。”
山上能去能躲的地方并不多,赵哥儿知道的就这一山洞。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很不踏实。
“夫君,要不我们在这附近再找找吧!”
“山里这么恐怖,又危险,大晚上的,他不在山洞里。”方子晨说:“他会不会是被刘狗子打了,不敢回家,在村里躲起来了?”
毕竟这时候,换个汉子,都不敢跑山里来。
小风才八岁,照孟氏所说,以及对他的了解,赵哥儿觉得小风这会儿绝不可能在村里。
村里也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他能呆的地,只有山里。
灯笼照射范围有限,赵哥儿也不敢离方子晨太远,喊人也不敢太大声,怕把深山里的野兽招来。
寻了快一时辰,依旧不见小风踪影,山里寒气重,方子晨身子还没好,赵哥儿便想着先回去明儿再来找,却见方子晨拧着眉,往路下瞧。
“怎么了?”
“这草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冬天大多野草都会枯萎,但这一片却是长得茂密,生长性好,恢复快,先时被压的痕迹现在不是太看得出来,但稍微留意,还是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方子晨说:“我想下去看看,这里太陡了,你在上面等我。”
赵哥儿不放心:“我跟着你,这地方我都走惯了,没事儿。”
两人下去有五十米远后,赵哥儿目光在接触到某处后,突然死死定住,然后整个人颤抖起来。
“夫君,”他指前面,不自觉抓紧方子晨的手臂:“那是什么?”
隔的较远,灯笼暖黄的光照得不甚清晰,隐隐的就瞧见一团灰白。
像谁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寒夜,深山······
方子晨只觉毛骨悚然,但他有过‘撞鬼’的经验,很快镇定了下来。
而且,世上哪有鬼。
真有他也不怕,他是跟林正英学过几招的人。
赵哥儿脸煞白无色,冷汗从骨子里渗到表皮。
方子晨举着灯笼,捏紧棍子,壮着胆子走过去,离的近了,赵哥儿睁大眼,嘴唇微张,垂在身材的手开始颤栗,身形有些摇晃,他捂起嘴,眼眶发酸,就这样呆住了。
“······小风!”
方子晨亦出了一身冷汗。
小风‘坐’在那里,寒冬腊月,他穿着一身单衣,十月份他这么穿,如今十二月了,寒风刺骨的,他依旧还是这么穿。
这衣裳破旧,被洗得发白,衣口磨损严重,手肘处满是补丁。
瞧着颜色款式,是男装,这是刘狗子的衣服,他嫌破旧,便给了小风。
之前小风穿在身上时,便显得空荡荡的,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这会衣服浸湿,紧紧粘在他消瘦又单薄的身躯上。
他应是从路上滚下来的,然后······
村里人砍柴,总会留下长长的一节树干,以待它继续发芽。
而且,在砍柴时,柴刀多是斜着,因此切口尖利,小风滚下来后,就被木桩插入了胸口。
他当时应该就动不了了,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让人一瞧,就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几天降温厉害,又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雨,这儿离内围较远,倒是让他留了个全尸。
蚂蚁冬天是不会出来活动的,可这会,方子晨看到他身上竟爬着几只蚂蚁。
这明明才是个八岁的孩子啊!
方子晨合紧手掌,任由指甲扎进掌心。
尤记第一次见面时,小风背着一捆大柴火,瘦弱的脊背几乎被压到膝盖上,他递给小风两个鸡蛋,小风惶恐的伸出双手,像捧着两个珍贵的,易碎的珍珠。
可那明明不过只是两个平平无奇的鸡蛋。
他受了那么多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苟延残喘至今,却还是未能来得及长大,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在森冷无人的山里,一个人,孤苦伶仃,被冬雨,被冷风,夺走了他的体温。
在木桩插入胸口的那一刻,他是直接死亡了,还是······他曾尝试着拖动身躯,向外爬去,想去呼救。
又或者,在多次尝试无果,知道自己动不了的时候,他曾盼着,有个人,能来救救他。
然后,在一次次的期盼中,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失望,害怕,恐惧,绝望。
如果他和赵哥儿没有来,他是不是就这样,一直这样,直到臭了,引来了山里的野兽,任由尸骸被分食殆尽,头骨不留。
然后,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他已消散于天地间,却无一人知晓。
几乎是越想就越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