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171)
可吴哥儿的命总是比他好一些,生孩子的时候有接生婆,之后还有婆婆照顾,还有自己送过去的三斤大米,可那时候的自己,不一样。
他就自己一个人,十几岁的年纪,头一遭经历,他恐慌、害怕、无助。
没有接生婆,他疼得受不住,呜咽的声音传到外头,还被马大娘骂,嫌他大半夜的吵。
孩子生不下来,肚子又过于疼痛,他想找个人问怎么回事,可举目四望,除了柴火,除了破烂的泥土墙,除了外头冷冷刮着的风,竟是找不到一个人。
他咬着一根木头,一个人躺在潮湿的稻草堆里,孩子一直到大半夜才生下来,之后又整整饿了两天。
要不是刘小文找来,他怕是跟着儿子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季里了。
哥儿没有奶水,乖仔一生下来他都不知道给他喂什么,把柴房翻了个遍,除了一把野菜,什么都没有。
赵哥儿没办法,只能给他喂水喝。
村里人种南瓜在玉米地里,九月多十月份左右,南瓜就可以完全成熟了。
富贵人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就想吃点小青菜解解腻,可穷人,一年到头不见得能吃顿肉,南瓜青菜这种东西,在他们眼里其实就跟野菜差不多,不值钱。
南瓜种得多了,收时也只挑大个的,好的收,坏的,小个的,就留地里头,烂掉了还能肥地。
可能这么做的也只有村长和河大愣这样的‘富户’人
村里多的是吃不饱的。
有的人家地少孩子多,秋收后要纳粮缴税,家里就不剩什么粮食了,南瓜虽比不上肉,可在漫长又寒冷的冬季里,也是能果脯的。
于是很多人家收南瓜是收得干干净净。
赵哥儿每天干完活已经很晚了,从地里回来,给马家人煮完饭,他也不得歇口气,人家在休息的时候,他大着肚子摸上山,去人家地里找南瓜。
晚上黑看不见,他大着肚子蹲着又不方便,便跪着,翻草丛、翻玉米梗,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找到两三个,运气不好的话,找几亩地也一个都找不着。
找到的南瓜他不敢拿回马家,怕被马家知道,抢去喂猪,他便藏在山上,想着留到生了孩子的时候吃。
不然冬天冷,没有野菜,要饿死的,他像只仓鼠一样,拼命囤食。
他原是想着要生孩子的那天就来山上生,生完了,可以煮南瓜给他吃。
南瓜蒸软了,再捣碎,加点水再搅一搅,孩子是能够吃得下的,到时候再去帮河婶砍柴,跟她换点旧衣裳,这样孩子生下就有东西裹了。
可谁知他都未来得及准备好,竟是累得早产了。
他生孩子时伤了身子,虚弱得根本就走不了,那年的冬天像是在跟他作对,比往年都要冷上一些,连日的毛毛雨,风刮得老大,每天总是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呼呼的吹,他根本就不敢抱着孩子出去。
刘小文给他带了几天吃的,不过好景不长,之后不久,刘家因为交不上银子,刘小文便被抓去了边关。
周哥儿为此大病了一场,刘婶和刘叔忙着照顾他和孩子,自然是顾不上赵哥儿这边了。
刘小文有个姐姐,八/九年前嫁到了小榕村的蒋家,蒋家在镇上做了点小生意,日子过的还算可以,刘小丽不知道从哪儿听了消息,偷偷带着十斤白米粉找了过来。
“你藏起来,不要被马家的发现了,孩子饿了,你就煮点糊糊给孩子吃,这东西有营养,吃了对孩子好,我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尽这点力。”
赵哥儿收下了。
靠着那点大米粉,还有他藏起来的南瓜,孩子总算熬过了那个冬天。
这是他对着方子晨第二次讲起过去。
方子晨听着心里狠不是滋味。
听一次心里就难受一次。
他拦紧赵哥儿的腰,下巴搁在他头顶上。
屋里寂静无声。
赵哥儿听着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现在再想起那段黑暗无光的过去,似乎已经不会感到那么窒息了。
方子晨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半响,声音沉沉的喊了他一声:“······赵哥儿。”
这三个字似乎承载着他的千言万语。
里头满是心疼和酸楚。
方子晨吻着他的头顶,又捧住他的脸,额头抵着额头。
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眼里余光也全是赵哥儿还略显稚嫩的模样。
“赵哥儿~”他又喊了一声。
赵哥儿愣怔住,而后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巴。
方子晨说:“怀孕、生子、坐月子一条龙,你那时候月子都没能坐,要不现在补回来吧!我明天跟杨掌柜请假,回来伺候你,你说好不好?不坐月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赵哥儿笑起来:“哪有这样的,儿子都三岁了,还坐什么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