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56)
“回去见到你姐夫,便告诉他,我有事先回王家了。”
“姐姐放心吧。”谢云霜与谢云意朝她招手。
谢云初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
“抄近路,快些回明照坊。”
乏了一日,上了车便闭目养神,只是拐入一条巷子里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谢云初正昏懵地睁开眼,外头传来一道沉稳暗含沙哑的嗓音,
“云初。”
谢云初顿时一个激灵,彻底醒了,她与丫鬟春祺和夏安对视一眼,三人均愣住了。
这世上能这么唤她闺名的,只有一人。
他回来了。
夏安胆子大,掀开帘子往外瞧。
转角一颗老槐树下,立着一道巍峨的身影,他身形高挑伟岸,五官深邃刚毅如岩石,绣暗银蟒龙纹玄色衣摆在夜风里猎猎,彰显主人高贵的身份。
夏安认出来人,眸子亮晶晶的问好,“原来是信王殿下,您这是从边关回来啦?”
皇三子朱昀被封信王,因骁勇善战,常年驻守边关。
谢家与信王府毗邻,谢云初与信王朱昀算是旧相识,
信王还未出宫前,常跟着谢晖读书,开府后,府邸也选在谢府附近。
只是她父亲谢晖在朝中从来不偏不倚,坚决不涉党争,自信王成年后反而不怎么来往,但信王时不时往府上送礼仪,谢府出于礼节也会回礼,两家保持着明面上的往来。
夏安之所以晓得信王去了边关,是因为信王府的小厮有事没事来谢家串门,大家想不知道都难。
在夏安看来,别看信王殿下一张脸长得极有攻击力,人却十分温和。
反观王书淮,从不摆脸色,人也谦逊有礼,夏安每每瞧见王书淮便犯怵,总觉得难以靠近。
信王朝着小丫鬟微笑颔首,随后目光锁住车帘一角,
“云初,我昨日刚从边关回来,今日入宫赴宴,不成想看到你的马车,许久不见,你这些年可还好?”
他嗓音总有些暗哑,听得谢云初起鸡皮疙瘩。
谢云初见躲不过了,便大大方方出了马车,立在车辕上朝信王施礼,
“原来是信王殿下,听闻您在边关又立了功,臣妇恭喜殿下。”没有回他自己好不好的话。
那张脸太有攻击性,谢云初不敢直视他,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两府是邻居,谢云初却畏惧与信王见面的原因。
信王对着她神色还算温和,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自与旁人不同,昨夜我还遇见了老师,与他提到你,他说你身子不大好。”
谢云初笑,“哪里,我好得很,不过是父亲责我惫懒不肯掌夫家中馈,我搪塞他的借口。”
信王置之一笑,又问,
“王书淮待你好吗?”
这话问的…谢云初有些头疼。
下午申时,王书淮早早下了衙,打算去谢府拜会岳丈。
偏偏被他顶头上司江南清吏司郎中给拉出去喝茶。
萧幼然的丈夫朱世子也在户部当差,只是他与王书淮不同,王书淮走得是科考,朱世子靠得是荫官,荫官升迁比科举入仕的要难,是以朱世子平日正经本事没几两,全部功夫都花在人情款待上。
听闻文郎中拉着王书淮喝茶,便又招呼两人作陪,一行人来到官署区对面那间茶楼,
时辰尚早,还不到用晚膳的时分,茶楼却人满为患。
文郎中不无羡慕的说,“这家茶楼也不知是何人所开,生意倒是不错,地儿选的也好,平日来的都是官老爷,谁都好面子,不会赊账赖账,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朱世子在一旁接话,“您呀得晓得,能把茶楼酒楼开在天子脚下,背后的人物必定不简单。”
王书淮脑子还是筹算两国和谈各项细则与数目,没留心二人的对话。
那文郎中眉头一挑,看着似笑非笑的朱世子,“世子这么说,是知道这茶楼是何人开的了?”
朱世子低声道,“是信王殿下。”
文郎中做了个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
王书淮听到信王,眸光微微闪烁了下。
一行人坐下喝茶,文郎中笑着问朱世子,“你倒是对信王很了解。”
朱世子笑,“哪里,信王殿下与我岳丈家毗邻,我与殿下有过几面之缘,哦对了,允之,你与信王也算同窗吧,你们少时曾一同受教于谢祭酒,信王府就在谢家隔壁,我夫人常说信王重礼性,逢年过节总爱往邻里送贺礼,倒是没有王爷架子。”
王书淮若有所思摇头,“我与他不熟。”
京中哪一位皇子都曾明里暗里拉拢过他,唯独信王没有半点举动。
这人深浅如何,王书淮暂时摸不着,只是两年前信王出京前,二人在奉天殿外对了一眼,那一眼并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