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276)
“锦衣卫查案时,属下混了进去,好不容易在一条水沟里挖到了一个被扔弃的弩机,那弩机明显是长安军器监的制式,长安军器监是信王治下,主子,咱们算不算捏住了信王的把柄?要转交给朝廷吗?”
王书淮摇头,修长的身影大步跨入内室,“一件弩机还摁不死他,再等等。”
又问道,“夫人何在?”
齐伟道,“二奶奶和哥儿姐儿都在春景堂等着您过除夕呢。”
王书淮冷玉般的眸子一瞬间柔和下来。
汉王过世,皇帝罢朝五日,民间一月不许兴鼓乐办喜事。
国公府这个除夕便各房回屋单过。
谢云初带着珂姐儿跪在炕床上贴窗花,珝哥儿坐在罗汉床安静地看着。
去年除夕王书淮不在府中,今年算是一家四口,一起过得第一个除夕。
第85章
王书淮换了一身素色的玉袍,悄声回到春景堂。
珂姐儿穿着银白绣暗花纹的对襟小袄,跪坐在罗汉床带着弟弟玩窗花,她还小,谢云初不敢让她动剪刀,便将剪好的窗花递给她玩。
珂姐儿不小心将窗花扯破了,便捻起其中一片碎花,黏在弟弟面颊,左边右边额头全部被她糊满,素来安静的珝哥儿,竟也哈哈大笑来。
珝哥儿笑声极有穿透力,中气十足。
王书淮看着这么温馨的一幕,暂且将纷乱的朝局给扔下,大步入了东次间。
他这个人有一处好,无论外头是怎么局面,从不轻易将情绪带来后宅。
看见妻子穿着件浅粉色的长褙子,跪坐在炕床上贴窗花,褙子十分贴身,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高高的凌云髻将秀发全部束起,露出一截粉白的肌肤,肌肤细腻如瓷,发髻上独独插了一支玉簪子,不是他刻的那个。
王书淮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没太在意,坐在罗汉床旁看着两个孩子玩。
“珂儿,今日背了三字经没,背一段给爹爹听。”
谢云初听得动静,回眸过来,王书淮视线衔过来,眼底泛着素日不常有的温柔,谢云初被他盯得稍稍有些不自在,又转身过去继续贴剩下的窗花。
珂姐儿听了爹爹垂问,乖巧地坐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开始朗诵。
别看珂姐儿人小,读书时十分认真,读起来字正腔圆,一板一眼。
背了一段,珂姐儿便笑嘻嘻朝王书淮伸手,
“爹爹,讨赏。”
“好,爹爹赏你。”王书淮从胸前掏出两个红包,一个给珂姐儿,一个给珝哥儿。
珝哥儿方才四个月大,哪里知道红包是什么意思,看着面前的红包愣了好久,王书淮主动插入胖乎乎的小手中,珝哥儿拿在手里,好奇地玩了一会儿,大约是不喜欢,很快给扔去了罗汉床的角落。
林嬷嬷哭笑不得,悄悄替他收起来。
这边珂姐儿得了红包,兴高采烈从罗汉床上爬去炕床上,将之塞给谢云初,然后撅起小脸蛋让谢云初亲她。谢云初接过红包狠狠亲了她一口。
不一会年夜饭备好了,林嬷嬷牵孩子过去。
谢云初下炕床来便问王书淮,
“朝中如何了?”
汉王一死,谢云初莫名松了一口气,又在同时紧了一口气,她担心王书淮牵扯其中。
前世汉王比今生晚死了一年,而且也与她无关。
谢云初担心因她影响朝局走向。
王书淮起身看着她,妻子清凌凌的杏眼里含着几分忐忑,极少见她这样不安。
“你不用担心,这次的事,谁也脱不了干系,陛下身子不好,加之丧子之痛,令他心力交瘁,案子都交给了长公主,长公主查案必定是有的放矢。”
既然交给了长公主,自然查不到王书淮身上来。
谢云初放心了。
不一会,一家四口吃了年夜饭,王书淮带着珂姐儿扎灯笼。
王书淮先画了一幅母女三人的嬉戏图,又唤谢云初道,
“云初,你过来题诗。”
过去谢云初心里有他时,曾求他做过一幅画,随后自个儿题上诗,如今那幅画还挂在书房。
今夜除夕,又是给珂姐儿做灯笼,谢云初没有迟疑,便手执纤细的狼毫提了一首五言律诗。
王书淮看着很满意,等着画卷晾干后,便带着珂姐儿扎花灯。
这是珂姐儿第一次做花灯,小姑娘很兴奋,提着灯盏满屋子跑。
屋子里烧了地龙,气息有些闷,孩子玩了一会儿便犯了困,乳娘分别抱着孩子过去睡,谢云初洗漱回来,王书淮已在床榻上等她,灯芒轻轻撑开一片夜色,他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得正入神。
谢云初坐下来梳妆,梳妆台上搁着一盏彩扎的绣球灯,红色的绣球灯映照得谢云初面如满月,不知哪来的风,轻轻掠起她乌黑的墨发,说不尽的妩媚娇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