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对象被沙雕穿了(106)
简而言之就是若事情出了差池,他们这群人连带着燕泽谁也逃不了责罚。
被说出心里话的将官们虽然不便出言附和,但各个或轻或重的都点了点头。
燕泽略微一思考便做出了选择:“剩下部分你们接着议吧,大体就按照我刚刚所说的那样,让王统领主持,定好诸般事宜后写个简章送到我府上去,我晚上会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问题。”
至尊之位他都曾得到过多次,这些东西早已不是他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了。
将官们都松了一口气,燕泽最近行事作风稍变,看起来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温和,但做事手段却越来越严苛毫不留情。没有他在旁盯着,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松了一口气。
燕泽将这些将领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计较,或者说他压根没有这个时间和心情计较。他草草地收拾了一下,甚至还让人打了盆水到偏室当作镜子简单收整了一番才匆匆出了门。
御花园中,他远远地瞧见了柳绰的背影,她穿着一袭桃色的续衽钩边曲裾,望着不远处的芍药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很多年了,柳绰几乎没有主动找过他。
燕泽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欢喜了。这些年他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的旅人,他一直能够看见出口的亮光,他明明感觉那到亮光离他很近,但他无论向着那道光走多远却总是碰不到。
“你,”燕泽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温和,“你找我何事?”
柳绰抬眸看向燕泽,愣了一下,却没让自己愣太久,她表情平静地看着墙角那一片金黄色的连翘,让人辨不出喜哀:“这儿你不熟悉吗?”
燕泽当然熟悉,这是柳绰曾经救他的地方。他当日被燕帧所伤,又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他拖着重伤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走在他自小生活的地方,路过的宫女太监看见他衣袍上沾染的鲜血,看见他的鲜血滴落在地,却无人敢扶,也无人敢帮忙。
谁敢为他这么一个无权无势、连魏帝都指不定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的人得罪母妃正值盛宠的皇子呢?
他觉得这皇宫就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所有人的怪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他觉得好累好累,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他突然感觉自己自小的挣扎都成了一场笑话,他自小挣扎抛弃尊严努力从夹缝中求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世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希望他活下来?他倒在花坛中的那一刻是真的生起放弃的心了,他望着蔚然的天空上的流动的白云,任由意识逐渐涣散。
他心中其实渴望有人可以拉他一把,因为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对他伸手,那他就能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但是他等啊等,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一个愿意看见他活下去的人。
然而就在他已经放弃了希望、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吃力地偷摸将他拖离那个花坛。为什么说是吃力呢,因为拖他的那个人是真的硬生生的、不带一点水分的把他从花坛中拖了出来,期间他的后脑勺被撞了几下,而伤口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被连翘的刺划伤了不少。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真的不觉得这人是想要救他,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以为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想要搜刮他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物件的贼。
是可忍熟不可忍,然而就在他想要挣扎出最后一份力气和最后的最后都想要和欺辱他的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他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了一点声音,“不会是死了吧?”
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小姑娘,声音像山涧清泉,听着让人很舒服。只是嘟囔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纳闷,还有一点刚刚干完体力活的喘息。
“别死啊,你这要是死了我可就真的要惹上大麻烦了,”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拍了拍他的脸,拍完了他的脸后又开始掀他的眼皮检查他的瞳孔。
失血过多让燕辉根本没有办法将视线对焦,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都是模糊的,包括那个听语气感觉有点活泼的小姑娘。
“看起来还是有一口气的嘛,我就说我不会看错,”他感觉那个小姑娘似乎松了一口气。
“别放弃啊,”她的语气宛若长夜过后的朝阳,“再难都会过去的。”
他在心中无声地应了一声,那一瞬间,他想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第四十八章
燕泽瞧见柳绰平静无波的表情, 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许久不曾有过的忐忑,他之所以一直不敢表明他的身份就是害怕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以至于和上一世一样走上难以挽回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