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从车上下来，他从包里翻出了那张纸条。

还是那张纸条。但是因为渗进了雨水，所以字迹已经斑驳不清了。纸也变得松松软软，似乎一扯就碎。

“到处找找吧，”柏夜也不期望能从那纸上看出什么，“脚步声放轻，一切小心。”

“嗯，哥，”燕青看着柏夜冲在他前面。那一刻，他发现似乎每次，柏夜都是下意识将自己护在后面。他从来没有责怪过他。

柏夜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但是周围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一些角落挂着蜘蛛网，地面上传来一阵潮湿难闻的气味。

直到两人走到一处地方，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远处飘了过来。

这气味，很难不让人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顺着气味的方向走过去，牙齿啃食着血肉的恐怖声音，一点点传来。血腥味也变得越发浓烈。

燕青的脚步变得越发沉重了，呼吸变得急促几分。

柏夜比他先一步到那，看着眼前的一幕场景，简直令人作呕。

十几只凶狠的野狗正在疯狂啃食着地上被扯得几乎血肉模糊的尸体，白花花的肠子，被撕成碎片的肉，连着血肉的骨头，……还有一颗猫头。

明明心里已经预想到了，但是看到这个画面，柏夜呼吸都一滞，手脚像是瞬间失去了行动力。

几秒后，燕青到了，看到这个画面，脑子充血，心中就像有无数个刀片一样在绞痛他的所有肠子，脏器，还有神经。

那是陪了他四年的小黑猫，现在它只剩下一颗完整的脑袋。

燕青几乎发狂般，冲过去，对着那几条野狗又踹又打。那几条野狗有叼着爪子，有叼着其他部位的，死死咬着肉不放。

红得发亮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燕青，恶臭的犬牙上全是血，它贪婪的目光投向他。

正在几只狗要咬中燕青腿，突然被柏夜猛地踹飞，然后重重砸到旁边的柱子上。

柏夜将那些恶狗很快都踹死，一脚解决一个。他默默地将已经打湿的外套取下，将那些被狗嘴里咬着的部位，还有地上残留的身体组织全都放到外套里。

讽刺的是，现在时间刚好到七点。

他将外套放到燕青冰冷又颤抖的手上。

“它……死了，”燕青抬手愣愣地轻轻抚着小黑猫的头，只有这个是完整的了。这颗头的主人曾经对他撒泼打滚。

最爱吃的就是各种肉了，最近很喜欢吃小鱼干了。

最不喜欢被人约束了，喜欢到处跑。

最喜欢舔他的手和脸。

在他被人打的时候傻乎乎跑出来救他，结果自己挨了一脚。

……

但是现在它一动不动地，都不舔他的手了，也不叫了。

它是他救回来的，然而现在，他却亲手去送别它。

“哭出来，也许会好受点，”柏夜沉默了半天，说道。他的心情无比沉重，就跟这个雨天一样。

“我不会哭，”柏夜看到燕青的眼睛布满血丝，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着，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

老天还不够狠嘛，他的亲人讨厌他，他的朋友背叛他，他的伙伴猫被人残忍弄死。他以前很少反抗，死了也可以，但是现在他怎么能不反抗。不反抗，拿什么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东西。

小黑猫，他燕青发誓，不管是谁伤害的它，他一定要让那个人以十倍的代价奉还。即使他手染鲜血，即使要与光明背驰，即使与死神拔刀。

【作者有话说】：攻没有金手指，原书该来的剧情点，还是会来，该死的人还是会死。这章预示着受会黑化，毕竟之前太压抑。俺尽量写甜

第31章

雨依旧下的很厉害，密密麻麻的雨珠从伞顶向四周边缘倾泻而下，形成一段段不停歇的雨帘。

而朦胧的雨帘之下，身穿黑衣的少年，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比雨水还要冷三分。在他右边，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手执着一柄伞，稳稳地遮挡在另一个人的头上，但他的左边肩膀却湿了一大片。

这里是曲江市最美的地方，一处风景区。平时，岸边有涓涓细流的河水，也有漫山遍野的薰衣草。清风拂过山间，晚霞下的落日倒映在静谧的河水中，给人一种安心又微妙的幸福感。

这也是是他妈妈最喜欢的地方。燕青记得，柏雪临死前，是在家里，也就是那个10楼的破旧出租屋。

他妈妈鲜少笑，平时只有怨言和冷暴力。但是那次她走得很安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苍白又瘦削的脸上，她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刚刚还充满哀怨的面容变得突然变得十分平静。

她对燕青说，她就要葬在这里。那里是他们相爱的秘密地点，见证了他跟她第一次求婚。如今她要被埋葬在那里，并不是因为还爱着他，只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