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赔手机，恐怕是以后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吧。不管燕青是不是他回去的契机，他都不会允许对方逃避。

柏夜撩起眼皮，反手将它压在桌上，重新推给了燕青。

“你信任我嘛？”柏夜直直地看着燕青问道。

对方无厘头的提问一时之间令燕青不知道如何开口。

信任。他早就没有信任别人的勇气。

因为他怕再一次被别人背叛，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你能告诉我，你真的是柏夜嘛？”燕青眼眸里充斥着审视和怀疑。

他之前去找过，那小混混也跟他一起被送到那家医院。他们的伤势被打得很严重。护士还说那个下手的人真狠。

柏夜没想到燕青会再次问这个问题，夹饭的筷子停了下来。

如果他告诉对方，他是穿书进来的。而那本书还特别狗血，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彻底崩溃。

不过他也不想欺骗对方。信任就是意味着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毫无保留。

“你就告诉我是或者不是，”燕青再次逼问着。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燕青被隐藏在桌子下的小指微微抖动着。

良久后，对方回答道。

“不是。”

“这副躯体不是我的，他因为死了，而我占据他的身体。”原主如果不是死了，他也不可能能动得了这具身体。柏夜决定信任这个处境艰难的少年，既然信任了，他就不会保留。

即便是要告诉他，燕青只是书中一个人物的残酷事实。

“他死了，”燕青喃喃道。然后他又重复了三遍，在口中呢喃着。所以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占据柏夜身体的外来灵魂么。

燕青听到柏夜死了，心里竟然控制不住地战栗和兴奋。

以前的柏夜总是会嗤笑着，指着他鼻子说一个垃圾怎么配和他吃饭。在他回到自己房间里时，会看到柏夜出现在那，他的奖杯碎了一地，满分的试卷也被柏夜踩在脚下。就像他的所有尊严，人格都被对方狠狠践踏着。在柏家，除了王妈，没有人对他好过。那个人渣终于死了。

然后以前屈辱的场景又一幕幕被现在的柏夜一点点所取代。

柏夜在他差点被猥亵的时候救了他，为他把混混打得住进医院，还给他做饭，十分耐心地照顾他。

“你走了之后，我刚进去，一个叫陈星云的女生跟我打招呼，我没有理她。”

“选了个位置坐下，我给你回消息。陆达突然冲过来把手机打飞。他让我给陈星云赔礼道歉。”

……

燕青将昨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柏夜。

“但是陈星云告诉我，你对她说了滚，所以陆达看不下去，就不小心将手机撞倒在地上，”柏夜皱了皱眉头。一个事情还能出现两个版本。

“所以，你相信谁？”

“是她……还是我，”燕青眼眸转深，看着面无表情。实际上隐匿在暗处的两双手不停交错，又松开。

再交错，再松开，不停循环往复，透露出他紧张的心情。

谁料柏夜好笑地看了看燕青，然后又从他盘子里夹出几块新鲜的蘑菇塞到燕青盘里。

对方这个时候还在笑，是不屑于他提出的问题，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多此一举。

“再不吃，菜都凉了，”柏夜饿死了，刚刚跟燕青说了一大堆，嘴里都没有吃点啥。他直接用勺子从盘里盛起一勺满满当当，塞到嘴里。

嗯，这才叫满足。

“你果然相信她的话，”柏夜后知后觉感受到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分，一抬眸，对上燕青那充满质疑的神色。

那个女生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只要男生见了都不会排斥。

柏夜心想，这个小屁孩哪都好，就是脾气一会一会的，跟个炸药桶似的。

“肯定是你，你没有骗我的必要。”柏夜无奈地解释道。这完全就不是多选题，那个女生破绽百出。既然道歉却是她来，而且单独请他一个人吃饭。

还一个劲地卖萌装可怜。

柏夜说他相信自己。燕青封冻的一颗心逐渐感受到一种炙热的温度，正向他心脏的位置缓慢包裹着。

或许，他可以试着信任对方，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柏夜将坏手机收回去，又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这个天气是真的闷热，所以手机塞柏夜兜里都塞热了。

“有个手机方便联络，”柏夜将它塞到燕青手上。

“这个手机不贵，砸坏也没关系，”柏夜怕燕青不接受，又补充了一句。

机身外壳热热的温度沿着燕青的手，一点点渗透到燕青身上。燕青指尖在上面微微摩挲着，像是隔着手机在感受刚刚某人滚烫的体温。

“嗯，”燕青这次意外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