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你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是我害你变成了一个连蝴蝶都抓不了的怪物。

“不！！！”莲镜撕心裂肺地吼着，“不要！涂铃想，你住手！”

“你没有欠我，我已经不怨你了，我早就不怨你了。”

“你快住手好吗？我不要你为我引蛊，我宁愿这辈子都牵不了你的手，我也不要你这样做。”

涂铃想痛得艰难地喘气，面前的少年在为她哭泣，她抬起手来，为他擦泪。

“往后，蝴蝶会落满你身，你再也不是一个怪物了。”

往后，也没有人能够再操控你了。

莲镜眼尾通红，哽咽道：“可我不要你死。”

“涂铃想，我不要你死！”

她靠倒在了他的身上，鲜血不住地往下流，桑榆在一旁接住她的血液，用银针扎入了莲镜手臂的肌肤，尝试为他引出身体里的蛊。

“铃儿，你这是做什么？”涂星烈的声音蓦然在后面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铃儿，你竟然愿意以身为他引蛊？”

跟着涂星烈一起进来桐花寨的还有神图道的人，是他们打开了寨门的封印。

前两日枫无找上了他，告诉了他这件事情，他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他到处寻找她，总算是找到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当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也许他真的错了。

他的女儿不是被莲镜害死的，而是被自己害死的。

“铃儿，你快停下。若你真想为他引蛊，让爹爹来，爹爹来为他引。”

桑榆抬眸道：“一旦开始引蛊，便无法停下。”

涂星烈往后踉跄了一步，仿若巨山倒塌，悲从心来：“铃儿……你傻不傻啊？”

“爹爹，我做的都是我认为对的事情。爹爹，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涂星烈大笑了起来，笑得讽刺，笑得凄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爱上一个魔头，还爱得那样深。

“是爹错了……”

“是爹错了……”他失神地往后退去，喃喃自语：“为了给师门报仇，我早就魔怔了。如今，我还害了自己的女儿。”

涂铃想看着他疯疯癫癫的背影，担忧地喊道：“爹爹，你要去哪儿？”

他身形一顿，慢声回答：“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去间莺关赎罪。”

涂铃想含泪笑了：“爹爹，师兄他一直在等你。”

“蛊怎么还不出来？”莲镜忍不住焦急地问，再不出来她会坚持不住的。

桑榆擦了擦额上的汗：“快了，快了……”

莲镜闭上了眸，两行泪顺着脸颊而落，靠在他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虚，他就快要感受不到她的生命力了。

“涂铃想……”他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很怕她会再也听不见了。

“莲镜，别哭。”她抚上了他冰冷的脸颊，“我不会死的，睡一觉就会醒来的。”

莲镜却不答话，清冷的泪不停滑落，他才不信她的鬼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桑榆惊喜地叫道：“蛊出来了！出来了！”

“两只蛊都出来了！”

尸蛊与情蛊，全都引出来了。

涂铃想喜上眉梢，她终于完成了她最想做的事。

她努力仰起头来，用尽了全力，朝着莲镜的唇落下一个吻。

缱绻……温柔。

“莲镜，我终于可以亲到你了。”她眼里笑出了泪花，等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

莲镜身上的定身术被解开，他抬手抱住了怀里的少女，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怕弄疼了她的伤口。

“涂铃想……铃铃……”

他心如刀绞，他终于可以抱着他心爱的姑娘了，可是她却要睡过去了。

“不要睡……”

这一觉睡过去，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知从哪儿飞来了好些蝴蝶，围在他的身边打转，渐渐地，有蝴蝶飞落到了他的肩头。

紧接着，又一只落下。

它们大胆地靠近他，再也不会因为与他接触而死去了。

涂铃想看得痴了，被蝴蝶围绕的少年全身都像是在发光似的，耀眼夺目。

她嘴角上扬，她的少年真好看。

专属于她的，由她创造的。

唯一的。

她心上的苗疆少年。

她眼眸微微一弯，指尖扬起，在空中勾勒他的轮廓，对着那发着光的少年道：“莲镜，下次，换你给我抓萤火虫吧。”

“不！！！”莲镜抓住了她的那只手，可是却抓不住她那消散的声音。

“你说过你要为我抓的，你不能食言！”

“涂铃想，不许睡！”

“不……”

他撕心裂肺地呐喊着，可是她的眼皮却在慢慢合上，在他的怀里永久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