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相逢+番外(139)
“抢救回来了,但还需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上。”医生说。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提着的心都暂且落了下来。
宋知佑双手撑了撑脸,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过……”
医生一句不过,令众人心又提了起来。
陈煜问:“怎么了?”
医生看了看眼前这几个年轻的面孔,最大的那个长卷头发的也不过三十的模样,于是问道:“家属呢?”
“我。”宋知佑应道。
“大人呢?”医生又问。
“都死了。”宋知佑说的认真:“我是他直系亲弟弟,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就好。”
医生一愣:“那……好吧。”
说话的间隙,宋鸣竹也被推了出来,身上插着仪器,闭着眼,就和睡着了一样。
宋知佑心中一痛,跟着麻醉床跑了一阵后,就被执勤人员拦着不让进了。
说目前不允许探望。
宋知佑只得仰着脖子,看着宋鸣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这才悻悻收回了目光。
他还得去找医生确认详细的情况,想到这,他收了收心情,同陈煜一起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其余几人留在了重症监护室外,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等待,令所有人都瘫坐在长椅上,像是经历过长途跋涉般,一时都精疲力尽,无人说话。
仍是柏笙这个局外人最先恢复过来,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安穗,问:“你跟宋、躺在里面的人什么关系?”
方若衡抬眸,也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她。
安穗很不习惯被人直视地感觉,躲闪着视线,没回答,倒是小心翼翼地,低声问了句:“他是不是叫、宋明珠?”
方若衡:“……”
宋鸣竹小时候确实有个外号叫明珠来着,但他本人不大喜欢,以前读书时方若衡每每这么叫他,都会被宋鸣竹打。
所以方若衡听到这话,拧起眉,纠正道:“是宋鸣竹。”
“不、不好意思。”安穗闹了个大红脸:“我就听过他说一次自己的名字,没有听清楚,对不起。”
方若衡听着更疑惑了:“你们什么朋友,才只听过他喊一次自己的名字?”
安穗咬咬唇,说:“其实我跟他不是朋友,我、我是他的读者。”
其实说读者也不准确,更贴切的形容词,可能是网友,或者,病友。
宋鸣竹在发第一篇有关他家庭情况的文章时安穗就被引起了共鸣,成为了他的第一个粉丝。然后二人就会时不时交流,分享下曾经,或者聊一下近况。
在认识宋鸣竹时,安穗就已经患有轻度的抑郁症。
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就被教育,什么事都要让着弟弟,不能跟弟弟争。
而他的弟弟,也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成了一位极致的利己主义者,总是欺负她。
那个时候,她唯一感受过的温暖,就是跟宋鸣竹带给她的,哪怕这可能是因为宋鸣竹听说完她弟弟,想到了他自己的缘故。
她也曾开解宋鸣竹,说这一切不都是你的错。
可网络上的一句安慰,终究显得太过轻飘。
她在高考结束后,决定听宋鸣竹的,离开家里,前往别的城市生活。
于是她选择来到了淮市,来到这个有宋鸣竹的地方。
但她没有说,觉得只是在网络里活着的人,如果出在到现实,可能相处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不过她在来的那天给宋鸣竹打了通电话,询问出他的名字——虽然记错了。
之后,他们仍保持着联系,偶尔会分享看病后的情况和经验,她看着宋鸣竹慢慢有了求生的欲望,又一点点消磨殆尽。
直到今天中午,她收到了宋鸣竹定时发来的信。
与其说信,不如说是一封遗书。
她坐不住了,可无论怎么给宋鸣竹打电话都打不通。直到这时,她听到周围有人议论琥珀楼有人跳楼一事,着急忙慌赶到时却被提醒说,那人已经送去医院急救了。
说着说着,安穗也流下泪来:“他怎么能想着用死来赎罪呢,这个笨蛋。”
方若衡只觉当头一棒,一直以来,他只当是宋鸣竹不愿跟他们在来往,深深感到背叛。却没想过,这些年来宋鸣竹竟过得这般难。
他着急忙慌地给安穗递去纸巾后,问:“能告诉我他的文都能在哪里看吗?”
安穗点头,说了个软件。
方若衡迫不及待地点开,宋鸣竹几乎把自己的经历都发到了网上,每看一条,他的拳头就硬了一分。到后面,脏话连连,满眼猩红。
柏笙坐在一旁,轻抚着男人的背来以示安慰。
于此同时,宋知佑苍白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方若衡将手机一置,抬头问现在是何情况。
他说不出话来,眼里再次溢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