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庭不清楚林萝那两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清楚林萝继续纵容贺禹渊的话，那么贺禹渊的手段会越来越过分，能装一时不代表能装一世，真等贺禹渊不想伪装的时候，那么和贺禹渊同处的林萝肯定有危险。

公关部下属不放心，“老板，真不管？”

宋至庭将平板随手扔桌上，“不管。”

刚说完，他一顿，“让人仔细查查这个帖子的背后人。”必须弄明白发帖人针对贺禹渊的缘由，别牵扯到林萝。

公关部下属答应下来，保证明早上班就把结果带来，而后，他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

临到门口，公关部下属仗着他和宋至庭认识六七年的关系，小心翼翼地提醒，“老板，这年头暗恋不吃香了，真喜欢就得光明正大地上去追。”

宋至庭看着被关上的办公室门，紧紧皱眉，“这人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

酒店大床上，林萝坐起身，见贺禹渊一直低头看手机，伸手戳了戳他腰侧，唔，有点硬，看来平时也没有荒废锻炼。

即使隔着衬衫布料，贺禹渊也能感受到戳在侧腰上的那根手指的温热和柔软。

“你——”贺禹渊薄薄的眼皮轻抬，也没回头，哑声问，“想看手机？”

林萝不答反道：“你先回头。”

贺禹渊压下眸底的阴翳情绪，紧握着手机，回过头——

啪叽。

一张湿漉漉的面膜贴在了他的脸上。

贺禹渊惯有的矜冷神情里出现了一丝惊愕，脸上的面膜还贴歪了，太往下，有些挡贺禹渊的眼睛，于是，林萝在贺禹渊复杂的视线下，用手捏着面膜的边缘，将面膜往上轻扯。

“上面还剩挺多精华液呢。”林萝往上扯时，看着贺禹渊，忍不住笑，“你这么贴着面膜看有点搞笑。”

贺禹渊闭了闭眼，认下了这个搞笑的形容。

林萝调整了面膜的上下高度，看见旁边边缘有点不贴合，难得放下懒劲，凑过去将其抚平。

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比那天林萝帮他系领带靠得还近。

贺禹渊垂着眼眸，能看见林萝鸦羽般的卷翘睫毛，根根分明，葱白的手指游走在他脸上，凸出的莹白腕骨处还有一颗很早就记下的小红痣。

全身的燥热似乎在流向某一处。

他稳住呼吸，重新轻合眼。

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搞定~”林萝朝贺禹渊后面抬抬下巴，“抽张纸巾。”

贺禹渊头回贴面膜，这张面膜看着很薄，可是贴在脸上像戴了层假皮面具，听见林萝的话，他顶着这张不舒服的面膜，朝床头柜的方向侧过头，刹那间，面膜有往下滑的趋势。

林萝在后面教导：“你微仰下头。”主要还是这张面膜用过20分钟左右，比不上新的面膜贴合度好。

“……”

贺禹渊到底没仰头，冷冷地板住脸，让脸上的任何一处肌肉都保持静止，再从放在床头柜上的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林萝。

“躺下。”林萝一边擦手躺回床上，还一边招呼贺禹渊也躺下。

躺了有几秒，贺禹渊突然出声问道：“我用戴着它睡觉么？”

林萝怔过便笑了，“不用。”

回答完，林萝冷不丁转过身子，侧枕着枕头，借着这个角度打量平躺在旁边的贺禹渊，那张性冷淡的脸被面膜盖住了，前不久的猜测再度从心底冒出来。

握手腕还拥抱。

这个人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挑衅她吧？小时候，老爸就喜欢时时刻刻和老妈牵手拥抱，依照老爸的话讲，那叫喜欢，说等林萝长大有了喜欢的人就懂了。

林萝眨了眨眼。

要是贺禹渊真喜欢她，那么她就先把人睡了，省得以后分开还有个没睡着人的执念，但她又不太喜欢和别人牵扯上太多关系，毕竟，很多人可能突然就离开了。

这种事情抵抗不了，预知不了，让你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过多地投入感情意味着未来离开还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来抽离。

林萝从十岁住进大伯家，一直住到高二那年很决然地飞到国外念书。

这么点的时间里，林萝想得太多，让原本昏昏欲睡的脑子也越发不清醒。

贺禹渊能察觉到林萝在看他，即使想偏头对上林萝的视线，想分辨林萝的眼眸里含着什么情绪，他还是选择继续平躺。

这张面膜——

太影响了。

他无法想象一旦偏头，这张面膜在林萝面前从他脸上滑落时，他应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贺禹渊。”

林萝懒洋洋叫了他一声。

贺禹渊刚想应一声，猝不及防地听见了林萝的下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语调轻盈，慵懒，尾音上扬含着点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