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狼崽子养歪了(23)
乔越还是没有问他打架的事。
修泽换上拖鞋,乔越指了指沙发,“先坐一下。”
修泽坐了几分钟,看见乔越提着医药箱朝他过来,他皱起了眉毛。
“乔老师,您是哪里受伤了?”
乔越没回答,径直走到他面前蹲下,开始卷他的裤脚。
“乔老师!”
他惯性想缩回脚,又怕踢到对面的人,忙收回动作。
怎么会?
他怎么会知道……
乔越确实知道修泽受伤了,一个人打七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只是别人伤的地方在衣服外面,他伤的地方在衣服里面,所以别人都不知道。
从他们走出派出所,乔越就注意到修泽走路的时候左腿有些不自然,那种不自然在别人眼中是自然的。但乔越上辈子跟修泽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多年,是非常熟悉修泽的各种行为姿态的。
卷起裤脚,果然,之前受过伤的膝盖又青紫一片。
乔越棉签蘸上碘酒,帮修泽擦着伤口,淡淡问:“你上次膝盖是怎么受伤的?是被人踢,还是利器留下的?”
结合后面几次打架,和今天这种情况,乔越对第一次看见修泽被围殴的情形有些疑惑。
以修泽的性格,不可能乖乖躺着被人揍而不反击,而以他打架的暴力程度,也不至于被打得浑身是伤而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磕在楼梯上,磕破的。”
用碘酒消了毒,乔越在伤口处喷了跌打损伤的喷雾,然后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确定没有伤口,才把他的裤脚放下来。
东西收回医药箱,放回原处。乔越走过来坐到修泽对面的沙发上,与他平视片刻,开门见山。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在天景楼梯间,你被黄毛他们殴打,为什么不还手?”
修泽犹豫了一下,看着乔越的眼睛,缓缓说了出来。
“乔老师,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福利院有很多小孩,但是阿姨少,一位阿姨要照顾很多小孩,所以很多阿姨是没有耐心的,但是有一位阿姨不同。”
“那位阿姨姓阮,阮阿姨人很好,很温柔,是福利院所有阿姨中最好的,她对我也很好。我有次发高烧,烧晕过去,是阮阿姨一直陪在我身边,用湿毛巾帮我降温,陪了我一夜。福利院其他阿姨是不可能这样的,如果不是阮阿姨,我可能脑袋就烧坏了。”
“可是阮阿姨却在我9岁的那年,癌症去世了。阮阿姨有一个女儿,比我小两岁,叫曈曈。阮阿姨去世后,曈曈被她的哥哥接走了,后面的几年我没有曈曈的消息。”
“直到前一段时间,我才又见到曈曈,在一个酒吧。我不知道曈曈的哥哥居然是个人渣,欠了高利贷还不起就让妹妹去陪酒抵债。黄毛也是个人渣,看曈曈长得好看,就对曈曈动手动脚。”
“我揍了黄毛,把曈曈救出来。也因为那次,黄毛对我怀恨在心。黄毛用曈曈威胁我,说我乖乖让他们揍一次,就放过曈曈。”
“我那天膝盖上的伤,具体地说,是在楼梯上被人来回拖移几十次留下的。”说到这修泽笑了笑,笑容很淡。
“阮阿姨对我有恩,如果用我一点皮肉伤,换她的女儿平安我也认了。但是黄毛却出尔反尔,后面一次我见到曈曈的时候,她被黄毛划伤了脸,毁了容。如果我去晚一点,曈曈甚至可能……遭遇更加可怕的事情。”
这个何扬跟乔越说过,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决定给修泽一个机会。
听何扬说是一回事,听修泽说出口,又是一回事。听到修泽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我那天膝盖上的伤,具体地说,是在楼梯上被人来回拖移几十次留下的”的时候,他心里某个地方刺痛了一下。
乔越自然不能说他知道,便问道:“这么说,你第二次在巷子里扬言要黄毛一根指头,是因为曈曈?”
“嗯。”
两人皆沉默了一会儿。
“那今天呢?”乔越问,“你今天又是因为什么打架?”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西方橙色的云霞抹上了一层黑色,没有开灯,客厅里是昏暗的。
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修泽避开了乔越的目光,道:“看他们不顺眼罢了。”
刚才修泽的回答诚意有十分,而现在的这个回答一分都没有,完全就是敷衍。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修泽想也没想就回答。
直觉告诉乔越,修泽有事瞒着他。
“公司的规定,练习生打架斗殴,公司将给予强制退赛的惩罚,而殴打练习生……将直接开除。”
“据口供和证据显示,这是单方面的殴打。”
乔越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修泽,声音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