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觉得这种事很烦，没完没了一样，有时候心里难免会生出恶念，恨不得一劳永逸让这种麻烦彻底消失。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十年前他答应过那个人，会做个好孩子。

父母过世时，他也对他们保证，自己一个人也会好好生活。

爱自己的人虽然都已经离开，但他相信他们依旧在天上看着自己，所以他不会让他们失望。

何况，如今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出现。

周云墨进教室时，考生已经到得差不多。虽然本班人只有几个，但学校只有这么大，大部分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学生。

至少这些人肯定都是认识他的。

在他进门时，有女生小声耳语：“周云墨也在这考场呢！”

“想什么呢？你还想抄人家吗？”

“那肯定不敢，就是有这种优等生镇场子，感觉会运气不错。”

“只是优等生就能镇场子么？”

“当然还有校草光环。”

坐在位子上的顾培自然听到ʟᴇxɪ了这些女生的小声讨论。

说周云墨是优等生他是认的，但什么时候连校草这名号都被他占了？

他有些不屑地看着走进来入座的男孩。

那小白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那天在厕所，他就该再下手重一点的，最好能将他这张脸废了。

看到对方坐定，他弯唇一笑，伸出长腿踹了下他的凳子，压低声音道：“优等生，待会儿将试卷往旁边挪一点。”

周云墨将凳子往前移了移，没搭理他。

顾培哂笑一声，又是这傲慢清高的德性，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将腿收回。

这个年代教室监控还没普及，雅文这种老牌名校也并未走在时代前列，但这回监考的老师，正好来自雅文死对头学校，前后各坐一个，神色严肃，如同两大铁面无私的金刚，严格程度可见一斑。但凡有人咳嗽一声，台上的监考老师，便会投来如炬的目光，弄得整个考场的人战战兢兢闷头做题，大气都不敢出。

等写完作文还有十几分钟检查。

也就是在这时，身后的顾培，撕下一页悄悄带进教室的缩印诗词小炒。

他运气不错，压到了一个默写题，趁着监考老师不注意捏成一个小团，放在脚下踩住，一点点往前挪去，准备踢到周云墨桌下。

殊不知，这时外面的巡逻老师正路过。

三个巡逻，其中之一是江念。作为本校老师，她除了是巡逻，其实也担任着向导的作用，所以在每个教室停留多久，由她做主。

这会儿离考试结束只有十分钟，他看到考场内一切平静，稍稍松了口气，但是总还是不放心，于是带着两个外校老师，在后门处安静无声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也就是在这时，一直盯着周云墨和顾培的她，发现了后者的小动作。

在顾培将纸条踩在脚下时，他赶紧碰了下旁边巡逻老师的手臂，抬手朝顾培的方向指了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脚。

巡逻老师是外会意，雅文自己的老师都大公无私，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她的动作不算轻，顾培觉察有人进来，不敢再动。

女老师走到他桌旁，指了指他的脚，低声道：“抬起来！”

顾培虽然在学校是个坏学生，但毕竟这是校风严格的雅文，他父母身份又不一般，考试作弊被抓，对他来说不是小事，因而听到巡逻老师这样说，脸色顿时大变，慢慢抬起自己的左脚。

名贵的运动鞋下，空空如也。

不想，巡逻老师并未罢休：“另一只！”

顾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硬着头皮将脚抬起，脚下赫然是一个被踩扁的纸团。

女老师弯身将纸团拾起打开，扫了眼上面的字，朝监考老师示意，将作弊的顾培提前带出了考场。

江念则是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他。

顾培满脸羞愧：“宋……宋老师！”

“顾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江念佯装生气，带着两个监考老师拂袖而去。

两个外校老师意识到这作弊学生是她班上学生，忙低声安慰：“宋老师，您别放在心上，哪个班上没一两个这种学生。”

江念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则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这种全区联考，班上学生作弊被抓，班主任是要负连带责任的，不过她完全不在意，因为她几乎可以肯定，刚刚顾培是想将纸团踢到周云墨桌下，陷害对方作弊。

联考作弊可不比寻常期中期末，别说她这个班主任，就是年级主任也保不了人，一个记过处分是免不了的。如今教室里又没有监控，哪怕周云墨平日里成绩再好，也很难为自己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