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驴车载了不少东西,因此速度更慢了。
众人回到那联络站时,已经是下午了。
杂役上山报了信,不多时便有一小队人下山,将一车东西都搬到了寨子里。
季浮沉因为拿了周岸的钱,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对方复命。
周岸原本正立在桌边翻看几张图纸,见他进来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味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赵路。
赵路沉着个脸也不做声,看上去情绪不高。
“大当家的,我采买完回来了……”季浮沉将赵路那个钱袋原封不动地放到了桌上。
周岸瞥了一眼那钱袋,问他:“花了多少?”
“回大当家的,一文都没花,今日采买都是老张头付的钱。”
“哦?”周岸一挑眉,心道那个老张头那么油滑,竟会为这少年掏钱?
念及此,他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少年几眼。
对方今天穿了那身灰布袍子,扮做了小厮模样。
不过因为天生气质好,扮作这副模样非但不让人觉得卑微,反倒显得比平日里更乖顺了几分,让人觉得他哪怕是去做小厮,肯定也是那种又听话又讨主人喜欢的。
但周岸觉得,这少年内里肯定不止看起来这么简单。
“说说吧,你今天下山都做了什么?”
“买了些种子……”季浮沉不敢隐瞒,将自己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就连吃馄饨的事情也没落下。
“嗯……不错。”周岸道。
季浮沉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
“我与赵路打赌,赌你下山后会吃点好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季浮沉皱了皱眉头,感觉对方说的不像是好话。
为什么要赌他千方百计下山就为了吃点好的?
他长得像是那种只知道吃的家伙吗?
“赵路输了,赌注是接下来的三日,他要做你的小厮,任你使唤。你有什么活计,都可以让他干,实在无事让他戳在你门口守夜也成。”周岸道。
季浮沉:……
这样的门神,他怎么敢用?
“不必麻烦了……我没什么需要支使人的事情。”
“少看不起人,我愿赌服输,往后这三日跟定你了!”
赵路说罢往季浮沉身后一站,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周岸忍着笑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出去了。
一个赌,既能逗逗那少年,又能看赵路吃瘪,可太划算了!
事已至此,季浮沉也无法再推脱,只能带着赵路回去了。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他就想开了,反正自己和赵路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也没必要再客气,倒不如成全对方这“愿赌服输”的勇气,让他帮忙干点什么。
正好……他缺个苦力。
“三当家,我不敢将你当成小厮使唤……”季浮沉一脸惶恐地道。
“我输了赌约,这都是应该的,你不使唤我就是看不起我。”
“好吧。”季浮沉就等他这句话呢。
像赵路这样的性情,完全不必担心他耍阴招。
你越是跟他明着来,他越是说不出不是来。
“我想去弄几个大酒坛子来,摆在这里。”季浮沉在自己住的屋子前面圈出了一块地,“这么大一块地方,应该能摆上十来个吧?酒坛子搬过来之前最好能涮一下,免得酒味太大了。”
“好!”赵路一脸不情愿地应了声,“我这就去给你弄。”
他觉得这小子就是故意整他呢,没事搞十个大酒坛子做什么?
但他话已经放出去了,自然不会食言。
反正也不过三天的时间,这三天他就咬着牙过吧。
随后,赵路便去存放废酒坛子的地方,挑了十个没有破损的酒坛子。
正好前不久那场婚礼,寨子里喝了不少酒,剩下了不少空酒坛。
就在赵路涮洗酒坛子和搬酒坛子的时候,季浮沉带着小暑在厨房后头的空地上找了块有土的地方,将那老农送的黄瓜苗和丝瓜苗移栽到了地上。
凤鸣寨坐落在凤鸣山的山腰上,寨子里大都是石砖地,有土的地方很少。厨房这边正好有几棵树,所以周围勉强能找到一些可以栽植瓜苗的土地。
但是再多的作物,就种不下了。
等两人回去的时候,赵路已经将十个大酒坛子都涮干净搬到了季浮沉的房门外。
“三当家的,劳烦你把这些酒坛子的口都敲掉,注意从脖口往下的地方敲,尽量敲平整一些,别弄裂了。然后再在坛底凿一个小孔。”季浮沉道。
“你……”赵路一脸怒意,他现在越发觉得季浮沉是在故意整他了。
但他可以忍,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
只是这酒坛子都是陶罐,季浮沉让他把罐口敲掉,他一不小心就容易把罐子敲碎,最后不得不又去找了几个罐子来,忙活到天黑才算把十个罐子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