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一下热门变异生物(819)
谢松原迟疑地朝男人走了过去,在距离对方还有一米时停下。
“这样的方法其实很简单,甚至和你之前做的那些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可能需要一点语言上的启发。现在请你想想,在你迄今为止接触的所有生物里,有什么东西是很有可能知道吴祺瑞现在的住址的。然后,进入到有它存在的记忆段中。”
谢松原毫不犹豫地想到了那只多头蜥蜴,按照谢明轩的话,进入自己的脑域。
在储存记忆的区域,他像浏览光碟一样快速翻阅那些历史“影片”——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仿佛隐藏在生物体内的本能天性,又宛若一台计算机从诞生起就知道该如何处理数据。在谢松原意识不到的地方,他的大脑已经将那些记忆分门别类地放好,甚至于那些太过重复相似的循环记忆,都会被它自动打上标签。
奇怪的是,谢松原从未对自己的脑域感到如此陌生,就像他竟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一次都没仔细观察过这个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还是它在谢松原没注意的地方,随着能力的加深而进行了升级?
在脑的指引下,谢松原很快发现了自己需要的时间段,然后潜入进去。
宛如影片倒带,谢松原一路快退,最后将画面定格在石室中的一幕:
蜥蜴在黑暗中蓦然显形,即将掉落到地面的瞬间。
谢松原用意识按下暂停。
他的身影自角落走出,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找到了,然后呢?”
“读取它的大脑。”不知是不是隔着一层躯壳的缘故,谢明轩那传导进他脑中的声音也变得些许低沉扭曲了起来。
“什么?”谢松原语音中出现了一丝愕然。
谢明轩无比肯定:“我说,读取它的大脑。”
“可这是——”
这是他的记忆。
就像猴子触碰水中的倒影,怎么可能真正捞到天上的月亮。
谢松原以前所做最多的,也不过是直接闯进一个人的脑域,摄取对方颅内的信息。储存在脑中的仅仅只是影像,又要如何通过影像猜到一个人心中的秘密?
然而……那真的只是记忆吗?
霎时间,谢松原的思维像被重物击中,灵光一现。
就像他之前说的,因为知觉的不连续存在,一个人总有注意力不集中的分散时刻;更何况石窟里光线不佳,没有谁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如果眼前所见都是他作为人类生理记录到的记忆影像,画面当中应该有许多残缺的地方,为什么却能把许多他当时并没有注意、也根本没看到的画面细节都纤毫毕现地展露出来?
他甚至能在这些人和景物之间穿梭,看清他们身上的每一丝褶皱。
难道是他的大脑自动补上了那些空缺?
不,这个解释绝对无法圆上他的疑惑。
为什么他以往却总以为这些都是合理的?
谢松原的意识体惊异地漂浮在空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如同被巨大的漩涡吸入。
他突然发现,自己才是那被斯芬克斯拷问谜语的路人,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自认为早已洞悉一切常理的人类,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谜题和答案,却像是目盲的哑巴,行走的残疾者。
他紧盯着眼前的蜥蜴,就像在凝视一个亘古存在的敌人。
然后闭上眼睛。
思维触手再度深入,跃向下一个层级,犹如从一个平台转到另一个平台。
那是画中之画,影像中的影像,记忆中的记忆,从水里捞出的月亮。
一刹那间,谢松原的思维像被某种吸力引入,他的眼前黑暗了一下,很快又重归光明。眼前的画面一再放大,视线透过蜥蜴表层的棘皮肌理,钻入了它的大脑。
然而谢松原忘记了,这怪物的数个脑袋——无论是哪一个,都已经被吴祺瑞派来的脑虫所控制。
他要读取蜥蜴的记忆,就等同于在和脑虫要权限。
那只肥圆丰满的花白虫子一下就从昏暗的背景当中跳了出来,变得无比引人注目。
思维穿透脑虫时,谢松原感到了一阵艰涩的阻力,就好像记忆中的脑虫也在奋力抵抗着他的入侵。而大概是谢松原的错觉,他竟然在这幕停滞的画面中,看见脑虫的身形颤动了一下。
他不得不加大了自身的精神力输入。
脑虫的防线终于被他攻破,谢松原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汗。
这当然不是因为一只小小的脑虫就足以使他精疲力竭。而是在那之后,谢松原惊鸿一瞥般窥见到的可怕事实。
一个念头像道雷电一般劈入他的脑海,又很快消逝。它磨灭的速度太快,让谢松原抓不住它的尾巴,回过神来时,那念头又已了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