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让这种可怕的生物继续游荡在镜中，也无非是不停地吃人尸体，继续变高、变大。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怪物会茁壮到变种人们再也无法杀死。

到了那时，谢松原他们将不再拥有自杀回档的机会，而将以怪物的身份永久地在镜中徘徊下去——

那样就糟了。

……

谢松原沉默地揉着太阳穴，直到十分钟后，头晕脑胀的感觉才消失了不少。

这是信息过载的结果。

任何设备都有它的内存极限，更何况是人的大脑。

其他人的记忆多少都有损失，只有谢松原完整保留了过去每次循环的全过程，这些细节填充满了他的大脑，使他苦不堪言，再加上每次在怪物体内负责唤醒其他人、主导后期行动的也是他——

精神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一伙人在一番交流通气后意识到，那并不是可以用“梦”解释的现象。

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们经历的就是现实。

就连小蜘蛛们都记起来些零碎的片段。

它们瑟瑟发抖地挤在谢松原的身边，一想到自己和妈妈在镜中分别的画面，就是一通稚嫩的嘤嘤乱哭，看他时的样子几欲垂泪。

可惜小蜘蛛没有泪腺，更没有眼睑，连眨眼都做不到。只是睁着一颗颗黑豆似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眼里充满担心和眷恋。

而不远处那些玄武门的人，因为没有参与过循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偷听着，想从只言片语中捕捉有用的信息段。

梁易他们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动作，敏锐又适时地闭上嘴。

谢松原也在这时站起身来，示意谭霏霏和其他几个精神进化者一起把他们的听力封上。

他示意梁易先别说话：“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我就问一句，你们想起来了大概多少？”

面对谢松原如此娴熟的态度，对面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但还是诚实道：“大概七、八成吧。包括变成那种东西的部分记忆，我也记起来了。”

说到这里，就连甲央的脸上都露出些许嫌恶的表情。

人类花费了千万年的时间从猿变人，由四肢着地变成双腿行走，从原始的蒙昧中挣脱出来，学会制作工具、创造文字，形成文明，组建社会，如今却因为镜一夕之间“打回原形”，又重新回到人吃人的未开化年代，怎么能不让人泄气憋闷，心烦意乱，更甚至——

感到一种被命运攥住脖颈的恐惧。

谢松原：“好。其他的先不说，眼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还没解决。知道是什么吗？”

周围几人互相看看，不用多说，就已经明了。

“老梁小吴，”梁易反应很快，当即点了手下的几个士兵，用眼神示意他们守住门口，防止有东西逃走。

十分钟后。

多头蜥蜴沾灰的躯体重重落地，猛烈挣扎了几下之后，口鼻耳孔中都涌出鲜血，失去了声息。

堵住了石室唯一的出路，怪物自然就落入到他们掌中。

众人地毯式清理过石室中的每一面墙，包括天花板，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包围了被堵得无路可逃的多头蜥蜴。

同一时间，谢松原冲上去按住它的头颅，精神网络呈蛛丝状散开，层层穿过头部组织，抵达脑的深处。

谢松原一使劲，硬生生将蜥蜴主脑中的脑虫从耳洞中拖拽出来。

白胖的肉虫伴随着红色液体滚到地面。

蜥蜴身后，一群玄武门的人被命令着面壁而坐。

谢松原从地上捡起了虫子。

那肥软臃肿的肉虫在他的掌中咕涌来咕涌去，像是已闻到他血液中的香气。

谢松原在老鼠的脑域里看到过这种东西，知道它必须用新鲜血肉喂养，不能在体外待上太久，现在正迫切地想在谢松原的手上寻找可以趁虚而入的伤口。

可惜青年的手部肌肤光溜溜的，连茧子都很少有。

肉虫急切地蠕动起来，下一秒，竟是直接从它肉嘟嘟的三瓣嘴里吐出三枚抓钳似的锃亮尖牙，冷不丁夹破了眼前一块掌心嫩肉，试图钻进人类的皮下。

鲜红血液乍现。

“小心！”

旁边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谢松原眉尾的肌肉轻轻抽动两下，说了声“没事”，将脑虫从手心撕了下来。

锋利的颚齿咬下一层连着皮的人肉，谢松原示意一旁的士兵去蜥蜴身上割块肉下来，他要养着这虫子。

下一秒，后方传来变种人略有些慌乱不解的惊呼：“头儿，你看！”

玄武门的众人相继七窍流血。不出片刻，便重复了之前的惨状，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叫喊，就这样死了。

谢松原皱起眉头。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手中忽而传出咔嚓、咔嚓的异响，将脑虫碾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