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文把他们请进院子,徐哥儿道:“小先生家里的院子真好看。”
围墙不仅爬了颜色漂亮的花,还在树下架了个木秋千,普通人家哪有这种闲情逸致。
林殊文讪讪。
花是严融之种的,秋千亦是对方牵的,让他素日里可以坐在秋千看书。
秋千在初夏的时候搭好,林殊文没在秋千上坐过几回,近日总下雨打雷,严融之叮嘱他不能靠近树底下。
思绪游离半晌,林殊文把两个哥儿带来的肉干放进屋内,道:“笔墨纸砚价钱不便宜,我每日给你们写几个字在纸上,教你们读写,你们再把纸张带回去,用树枝或炭在地上练写如何?”
这是他想到普通人家学写字最省钱的法子 。
徐哥儿和郑哥儿欣然同意。
林殊文回屋撕了两张纸写下一模一样的字,徐哥儿跟郑哥儿刚开始学,教的不多,每日能记住五个就很好了。
三人围在桌侧,林殊文教两人认字念字,又教他们大致写了几遍,方才停下。
郑哥儿道:“我好像记住了,今晚就回去练字。”
徐哥儿学得慢些,但也能记个大概。
两个哥儿看天色准备暗了,不好再打扰,起身告辞。
林殊文送走两人,往院里添了灯火。
他晚上胃口一般,就没做什么菜,用少许辣椒干混着酱瓜小炒,就着白粥喝,五六分饱放下碗筷,把灯火挪进屋子,坐在灯下打磨簪子。
因还记挂严融之的身体,翌日午后,林殊文教完两个哥儿认识新字后,匆匆收拾院子,又去了一趟严宅。
管事道:“主子还未睡醒。”
林殊文误以为对方卧病在床,于是道:“我再等等。”
管事擦了擦额头,想着主子昨日看了整夜账簿,巳时又去了趟木厂,将近正午才回来,稍微洗漱了才阖眼。
但主子还交代,若小先生过来,哪怕他睡着也得把人请进屋。
于是林殊文被管事带进屋外,不久,严融之叫他进去。
严融之阖眼不久,脸上两日一夜未睡的容色被林殊文看成病色,很是着急。
少年靠近侧卧在床榻的男人:“严爷,喝过药了吗?”
严融之道:“喝过。”
喝了凝神安睡的药汤。
林殊文喃喃:“那怎么睡不好呢?”
他道:“我念些书给您听。”
觉浅的严融之渐渐阖眼,林殊文暗想,那日他就不该让对方淋了雨还照顾自己,湿衣裳穿在身上那么久,也不知会病几日。
林殊文想着心事,渐渐累了,胳膊交叠着趴在床榻一旁,嘴里的诗文念着念着,忽然不觉几时也闭上了眼。
再睁眼夜色已至,林殊文懵懵懂懂,很快发现自己躺在床榻里。
“小先生醒了。”
林殊文:“……!”
他从温暖的床褥里起身,双耳阵阵发热。
“我、我……”
他怎么睡到主人家的床上了?
严融之靠在榻上,合起账簿,道:“是我抱你上来的。”
林殊文不吭声。
几息后,他垂着脑袋开口:“我先走了。”
未问缘由,林殊文瞥见挂在墙上的一盏提灯,慌忙弯腰穿鞋,头发都来不及打理,立刻拿起提灯。
少年执灯欲走,却听卧病在床的男人说道:“等等。”
林殊文回头望着暗灯下高大的男人,面色别扭。
他摇摇头,道:“时辰不早,我得回去。”
严融之道:“外头在下雨,加之时辰不早,今夜留下如何。”
林殊文嗓子轻轻绷着,指尖捏紧提灯的木柄。
往日若他离开,对方都让罗文安排马车送他到旧屋。
他道:“更深夜重,孤男寡男,怕有不妥。”
严融之:“有何不妥?”
林殊文涩声:“身份不妥。”
严融之下了床,连鞋袜都未穿。
着长袍的高大男人走到林殊文面前,微微低头,目光眨也不眨,低声道:“小林先生不妨胆大些,把身份坐实了。”
林殊文左耳听不见,便倾过右耳:“什么?”
严融之望着少年偏过去的左耳,薄嫩的耳肉坠着一颗小小的红痣,像落在白玉的一粒朱砂,盛请他去衔品一口。
他道:“若我有求亲之意,殊文会不会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
第36章
暴雨倾盆, 林殊文没能离开。管事早就让人收拾好上次的客房,带他过去休息。
他对严融之避之不及,一句求亲的话堪比雷声震耳, 急忙退出主人寝屋,越过回廊, 险些因狂风绊倒。
管事忙扶起他,林殊文头都没扭, 怕背过身就看见严融之跟来。
少年踉跄地扶着回廊上的柱子,颠颠倒倒朝不远的客房进去了。
将门掩上, 仿佛就能隔绝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