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琼玉看见崔嵬简直比槐庚还要一头雾水,她眨了眨眼,心思机敏,立刻扯起这张虎皮做大旗,恶声恶气道:“槐庚!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此处来的!”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槐庚冷冰冰道,“游花杀人害命,被我查出,他为求自保,戴罪立功,自将你们的下落说出,”
厌琼玉冷笑道:“好哇,那小子果然是个靠不住的。”
崔嵬道:“这孩子实在倔强,你若再不出现,我只怕动起手来不知轻重。”
他这话显然不是说给在场任何一人听的,白鹤生闻声登时脸色一变,也顾不得打半句招呼,立刻带着厌琼玉往后奔去,瞬间没了踪影。
槐庚正要追,肩头忽然一沉,犹如压上一座大山,竟难挪寸步,只听虚空之中传出笑语来,声音轻曼,语调慵懒:“崔蠢材,你这人其他的长处虽多,却也没什么稀罕,世上千千万万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能找出几样来,有你一个不多,没你一个不少,唯有这胆气,实在叫我刮目相看。”
崔嵬面不改色:“大巫祝见笑。”
大巫祝倒没太过调侃他,反倒是直接将槐庚抓了回去,又再打开域的通道:“也罢,你既是盛情拜访,我也当给你这个面子。,若你无惧,请入内——”
“多谢。”
崔嵬看见了通道的另一头乃在神殿,他稳定心神,慢慢走了进去。
神殿仍是昔日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大改变,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九神柱皆被点燃,照得大殿甚是明亮,而大巫祝似乎正在休憩,他垂着头,半张脸面避着光,藏下被九神柱照到无所遁形的阴暗。
“大巫祝。”槐庚脸色苍白,站在殿下坐立难安,他身上的禁锢已消除,心中却又增了一把禁锢,“他们二人逃了。”
“我瞧见了。”
大巫祝不悲不喜,淡淡道:“尘艳郎并非蠢材,你杀厌琼玉倒不难,不过再多一人,就未必了。逃就逃吧,反正你也追不上,就算追上,也未必能杀成,既然早知道结果,又何必浪费时间,枉费你的性命。”
槐庚面露难堪之色:“是属下无能。”
“无能?”大巫祝终于睁开眼睛,他看向不紧不慢的崔嵬,轻声笑道,“恐怕这位才是无能之辈,崔嵬,你当日斩断玄素子的俗缘,可曾想过今日会因自己的俗缘来求我吗?舍得舍得,有舍有得,怎到了你,只劝他人舍,却由自己得?”
崔嵬甚是淡然:“我二人所求不同,无非如此而已。”
“巧舌如簧,不过人世间七情六欲,见你这石头崩裂,木头开花,倒也算一桩趣事。”大巫祝轻声笑起来,他慢悠悠地打着拍子,似乎在哼苗疆的一首小调,声音似有还无,好半晌才缓缓道,“你不怕这是个陷阱?还是有求于我时,刀山火海也敢闯得。”
崔嵬道:“你是玄素子的朋友。”
“如今还是吗?”大巫祝无动于衷,“你屡屡借玄素子的名头说话,来戳我的伤心事,不觉得自己卑鄙吗?”
“玄素子道心如初。”崔嵬皱眉道,“我所言句句是真,拒他于千里之外的人,本就是大巫祝。”
大巫祝忽道:“那我为何拒他千里之外,你如今明白了吗?”
崔嵬缄默不语。
“看来明白了。”大巫祝略笑了笑,他半倚着座,不知是想到什么事,缓缓道,“玄素子曾说你是个痴人,我却说你是个蠢人,不过你说得对,你与他选择不同,是我无端迁怒你,也罢,既然你今日总算明白我的心情,我倒也不是不能帮你个小忙,说吧,你有何求?”
崔嵬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谢大巫祝大义。”
“哼。”大巫祝慢悠悠道,“就当我偿还昔日戏弄之举了,别婆婆妈妈的,快说吧。”
崔嵬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次,又道:“想请大巫祝开启神域,找寻尘艳郎。”
大巫祝长长地“嗯”了一声,他用手卷起一缕头发,好半晌才道:“并非是我不愿意帮你,尘艳郎确实有几分本事,若说凡人之中需是奇才,方可求仙问道,那尘艳郎就是问道人之中的奇才。他生性冥顽,眉间又有一段痴情,既疯也狂,要是落在他手里,恐怕是没好果子吃,不如……你换个人喜欢,倒还来得及。”
崔嵬淡淡道:“大巫祝如今便肯见玄素子了吗?你至今难断自己的缘,又何必来嘲笑崔某呢。”
大巫祝的手一顿,他漫不经心道:“伶牙俐齿,调侃你两句就发火,石头就是石头,求人也不知道把身段放软一些。”
崔嵬便没做声。
“也罢,此事倒也不是不行,还有两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