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当中被尘艳郎养了许多异兽妖魔,各个神态凶煞,不掩攫噬之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这群怪物相安无事地共处在一个水潭里的。
要想从水路进去,若非经历一番苦战是绝行不通的。
因此他们无可奈何,只能在外消磨了一段时光,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路,若是当真无可奈何,就只能从水路进去了。
崔嵬仔仔细细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很快又说起他这边前往天玄门的经历与猜测。
他思维向来不受常理所控,许多人不敢想,不愿想,害怕去想的事情对崔嵬而言都并非阻碍,他将自己的猜测说完,又很快道:“纵然我猜得不对,尘艳郎与灵煜必然也有极深的渊源,我特意问过师兄,他说尘艳郎现身时不过十四五岁,之后又查了些记录,当初他所杀的人都是当世享有盛名的几位散修。”
打娘胎修炼也没有这么快,于观真点点头,他忽道:“我想起来了,大巫祝曾与我说过一些话,说尘艳郎喜欢将自己折腾的四分五裂,我那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想来,也许……是另有深意。”
崔嵬缓缓道:“不论大巫祝如何,我却是有个坏消息带来。”
“还有什么坏消息。”于观真微微笑道,“还能有什么比你跳下高山来找我更坏的消息么?”
崔嵬不由蹙眉,本想解释一番,可见于观真满脸笑意,知他是有心揶揄,无奈摇头道:“不要取笑。”
“我哪有取笑。”于观真凑过去问他,“你仔细说说,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崔嵬甚是无奈,却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不理他:“当初厌琼玉同方觉始说了一个秘密,他却将这个秘密拆成两个告诉了我。”
这才叫于观真正色起来:“是什么秘密?”
“逆生之术早已功成,此事与天玄门难逃干系。”崔嵬低声道,“他一来要我远离天玄门,二来请我保护厌琼玉。而早在离开苗疆之时,方觉始就告诉我这秘密叫他意动,他是个大夫,还能有什么比起死回生之术更叫他意动的?”
“原来如此。”于观真点了点头,“这线索就与咱们所知的对上了。”
这线索对上归对上,但却重合,实无什么大用。
于观真刚要开口,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方觉始一片好意,反倒真给出一个好消息来。”
崔嵬不解道:“什么好消息?”
“你说这个秘密,是厌琼玉一人知道,还是所有徒弟都知道?”于观真附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厌琼玉又是哪来的胆子,在苗疆见过我之后,还敢与叛出师门的白鹤生一道来这里?”
崔嵬蹙眉道:“也许是无处可去。”
于观真挑眉道:“大巫祝与尘艳郎,你更想面对哪一个?”
崔嵬默然,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她有意来此?”
“有意?”于观真不由得失笑,他转身坐回去,慢慢道,“倒也难说,得看看白鹤生知不知情。”
“为什么?”
于观真正色道:“此地凶险万分,毒瘴弥漫,并不适合养伤,而深潭之中育有无数凶兽异物,他们定居于此,必有所图。我之前问询过白鹤生,他只说此地是厌琼玉所寻,还需再探探口风才行。”
“他身为大师兄若还不知情,那这个秘密很可能是偷听来的,厌琼玉来此极有可能是为了得到逆生之术。而且,恐怕这也是尘艳郎早就安排好的,主动坦诚的秘密,总是存在欺骗,撒谎,伪造的可能;然而偷听偷看来的秘密,却没这样的顾虑了。”
这个陷阱,他们在白下城就正好踩过一次。
崔嵬沉着脸道:“倘若白鹤生也知情呢?”
于观真正色道:“以尘艳郎的性子,他若肯毫不保留地告诉这两个徒弟,你觉得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将死之人,知晓了又能怎样。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答案,心里骤然一寒。
无论如何,厌琼玉跟此地是逃不开干系了,地方是她找的,神血也在她的身上,就连逆生之术都由她最早告知方觉始……
不知为何,于观真总感觉厌琼玉的身上插满了尘艳郎所留下的旗子,不过他倒没生出多少怜惜之心。
“这小姑娘真是奸猾。”
崔嵬看了他一眼,只听于观真懒懒道:“她本可以只说一句尘艳郎与天玄门有故,打发方觉始了事,却非要告诉一个大夫这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如同在酒鬼面前放一坛开封陈年美酒却不准他喝一般,巴不得他泄露这个秘密,你说她的心思多不多。”
“没你多。”崔嵬微微一笑,“你怎么连这也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