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管是什么结果,对尘艳郎来讲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咳咳,不错。”未东明冷淡道,“只要我找到证据,发现地宫,就能立刻明白这十年困囚并非是咎由自取,而是尘艳郎一手安排引导,将我玩弄于鼓掌。”
原来如此。
于观真倏然心寒起来,他突然意识到,倘若自己真的是尘艳郎,此刻必然玩味地在旁欣赏着知晓真相的未东明被愚弄后的怒火。
然后一击毙命。
看着这个男人在不甘、愤怒、痛苦、绝望之中死去,死在他自己的自负自信里,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在发现地宫跟活泉眼之后,未东明就已经反应过来当初的事情有问题了,而于观真恰好今天又做了两件敏感的事,一是问起他当初与赤霞结识的缘由,二是藏起了冰蛟的逆鳞,这两样在知晓前尘旧事的未东明眼中简直犹如示威。
难怪未东明会怀疑他是尘艳郎。
“我不知道你留了多少底牌,倘若你真是尘艳郎,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未东明幽幽道,“我本想在水里先杀你,可转念一想,你要是当真不是,我岂不是杀错了人。”
于观真想到船只的事,不快道:“你也会怕杀错人?”
“不在意的人不怕。”未东明咳嗽道,“可你算得上是我的朋友,若无必要,我不想你死。”
于观真顿感到一阵荒谬,虚荣与恶寒感同时涌上心头:“你……”
“我的真情很少,不如你们泛滥。”未东明平淡道,“省下你的说教,倘若你我的解释都已足够,今日收获已算颇丰,回城主府吧。”
于观真只好上前将他拽拉起来,却见未东明微微躬着身体,看起来痛苦万分的模样,不由得稍稍放轻力道,问道:“你还好吗?”
未东明低垂着头,倏然笑起来,他一下子不咳了,抬起脸来时血色充盈,再无半分衰弱,显然方才的伤势是有意伪装:“看来你真的不是尘艳郎,否则我刚刚那般可悲的模样,你一定会动手。”
“……”于观真一时无言,才知未东明直至方才都在故意试探,片刻后幽幽道,“也许是我觉得你这个模样还不够悲惨。”
未东明:“……你这玩笑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第165章
“莫仙长是特意在此等妾身吗?”
越盈缺自灵堂之中走出,眼睛还略有几分红肿,她用手绢擦拭了下噙着泪的眼角,见着莫离愁转过身来,盈盈欠身行礼道:“叫仙长久等了。”
而阿绮正站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
“没什么。”莫离愁摇了摇头,他远远望进灵堂里,那个男人已变成一块黑黝黝的木牌子,立在厅堂之内,各怀心思的众人哄散而去,他们还没有讨够便宜,今日来哭了一场,想来明日还是要来的,“反正也没有等多久。”
这让莫离愁想起被灭门后的前几日,废墟里空空荡荡,只有烟尘与他,后几天才来了许多亲戚。
只是那时候,那些人已经连哭都懒得哭一场了,只是想找些死人带不走的东西。
其实越盈缺说的没错,泪水无济于事,再悲伤,再痛苦,都无法让死去的人活转过来,也无法报仇,更无法保护自己。
如果没有阿绮,只怕原本在灵堂里流泪的人顷刻间就会收拾起泪水,将这个女人撕成碎片,又或是连同她本人都成为被瓜分的礼物。
越盈缺笑了笑,只当这是客气话,她知晓莫离愁可以不在意,然而她却不能真的不在意。
“外头风大,不便说话,请仙长随我来。”越盈缺转身步入曲折长廊,接过侍女手中提灯,在前头为莫离愁引路,“城中都是些粗人,说话时嗓音难免大了些,要是何处惊扰莫仙长,还望给妾身一个面子,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莫离愁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城主之死还没有结束,外头就闹了水难,百姓想要个说法,当然只能来城主府,更别说还是莫离愁带着这些人来的。
权力之争向来是僧多粥少,城主死得太过迅速而离奇,叫原本还算稳定的局势顷刻间变得摇摇欲坠,这对有些人来讲是危机,对有些人来讲却是机遇。在下面的想要往上爬,已经在上面的则想要得到城主这个位置,从幕后转到台前的越盈缺自然不可避免的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是女人,没有子嗣,更没有官位,若不是阿绮在身后撑腰,恐怕掌控着权力的男人们只允许她在灵堂里无声垂泪。
只有掌控着力量时,越盈缺的才华、地位才有用处。
不过今日的水难又给了越盈缺一个沉重的打击,方才在灵堂之中,就有人阴阳怪气地讽刺越盈缺:从来只听过男人当家,哪有女人管事的道理,说不准这水难就是女人当家招来的,再这么下去,指不定什么天灾人祸都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