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为你付钱。”于观真一言难尽道,“你哪来的底气?”
未东明沉思片刻道:“那这样,你要是往后真被崔嵬削了脑袋,我一定帮你缝回去,免得你做个无头亡魂,死了也不得安息。”
于观真幽幽道:“既是如此,我为何不干脆花钱买你帮忙,免得崔嵬真削了我的脑袋。”
“成交!”
“……”
第154章
未东明是个非常懂得享受的人。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绝不会亏待自己。
罗锦所制的帷帐微微飘荡,稍稍散去内室的热气,一双纤柔雪白的手来将帷帐拉满,又剪去过长的油芯,将被水雾蒸得湿漉漉的室内照得通明。
雾气昏沉,男人侧过身,露出咽喉上一道猩红色的疤痕,露出的上半身足以让伺候的姑娘脸红心跳,浸透热水的雪白巾帕正要擦上胸膛时,帕子的另一头突然被一只手握住了。
常言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要是生就一张俊脸,出手又阔绰,那自然上下一心,当是回了自己家门,纵然是家,想来也没这般妥帖照顾。
姑娘轻轻叫了声:“呀——大爷,是奴烫着你了?”
“是我这儿不用人。”男人生得俊俏,脸上还带笑,他伸手到衣物里摸索一阵,掏出片金叶来别在姑娘雪白的胸脯间,“你到隔壁去伺候伺候我那两个朋友,那个冷脸的不知趣,这会儿大概已经睡下了,你到那个和气些的房里去,他出手大方,指不准你今晚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姑娘细细回忆,想起那三人进来,样貌的确难分秋色,这样的买卖倒贴都肯做,姑娘们挤破头才叫她好运抢到这个机会,可惜眼前这客人从头到尾就没让她近过身。来她们这儿玩的男人能有几个不是急色鬼,这般装清高,又不是掉书袋的,想必中看不中用,定是个银样镴枪头,本来心思都歇了,这会儿听男人这样说,顿时心动起来。
只是姑娘意动归意动,却不敢让人看出来,免得惹恼了客人,她伸出青葱般的五指,柔柔地想要贴到男人的身上:“大爷这是说哪里话,今晚奴是您的人……”
“别动。”男人温热的吐息就在她耳畔,还不待姑娘脸红,就听他道,“不过你要是想死,尽管贴上来。”
“奴当然愿意死在您的——”姑娘只当是句荤话,没诚想柔媚的声音半路就走了调,她瞪着沸腾起来的浴桶水,热意扑面而来,简直如火舌舔过眼睛,泪在眼眶里滴不出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颤声道:“大……大爷?”
不知何时,室内竟炙热沉闷得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姑娘从没接待过这样的客人,顿时白着脸往后一退,莲足不慎踢到灯烛,缓缓袭上神经的痛楚让压抑的情绪得以释放,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被掀起的帷帐顿时灌入阵馥郁的冷风,未东明伸展开双手搁在浴桶的边缘,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现如今这世道,连本该知情识趣的窑姐儿都变得这么难缠起来。”
未东明当然没打算在这种地方闹出人命来,在青楼这地方,精力旺盛是个好词儿,可火气旺盛通常就比较麻烦了,某种意义上他还算得上洁身自好,可谓游历花丛却片叶不沾。
不过他的确很喜欢青楼,这儿的姑娘总是比客栈的店小二贴心,这里的气氛也远比客栈要更轻松。
做正经生意的人总喜欢问东问西,要花大笔的银子才能堵住他们的嘴,反正都要花钱,倒不如贴给美娇娘。
过没多久,帷帐又一次被掀开,这回除了冷风之外还有个大酒坛,未东明顺手一接,将酒坛压在浴桶上,揭开封盖嗅了嗅:“好香,什么酒?”
靠在帷帐边的人冷笑道:“毒酒。”
“巧了,我就好这口。”未东明提起酒坛灌了自己一口,不少酒液泼入热水之中,顿时氤氲起满室酒香来,他擦了擦嘴道,“怎么,我派去的那个姑娘不够漂亮,见你脸色这么难看,要不是我指使的,还当是有人往你房里头送了个半老徐娘。”
于观真冷冰冰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看你赏了她一片金叶子,想来够她吃几日了,用不着我再帮什么忙了。”
“几日?”未东明玩味,“看来这姑娘花钱的本事差一点就赶上我了。”
于观真没好气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花钱如流水,你最好没喊人去莫离愁房里,否则就不是钱的事,是命的事了。”
“放心。”未东明歪头笑道,“我怕到时候被要了命的是莫离愁。”
于观真被这个黄色笑话逗乐了,他眉宇微轩,正要说话时又看见未东明上下打量着他,满脸写着诡异跟揶揄:“不过你又是怎么回事?你是只喜欢男人,对女人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