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马车里,马车壁随着车轮微微摇晃,马车外路边的花灯叫卖声传入耳中,惹来真真烦躁之意。
一口郁气堵在他的胸口处,让他难以做旁的事,他必须要立刻找到时雨,必须要立刻向时雨问清楚。
那个陆无为,到底是谁?
时雨又是什么时候,跟陆无为在一起的?
早些时候,他以为是与是因为那封信,才会那样决然的和他分开的,但是后来见了陆无为,他才发现,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
时雨与陆无为熟稔的程度,很可能是早就相识。
李现之再一联想到,之前他在琴楼办小生辰宴的时候,时雨便曾出现在公子苑里,便觉得心口越发堵塞。
时雨早就与这个陆无为暗里勾连!
所以,时雨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直接相信了,并且毫不犹豫的和他提出退婚!
并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这封信给了时雨一个解除婚约的契机!
是时雨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婚约!
这些事情,李现之只要一想起来,便觉得胸口处酸恨翻涌,一种强烈的不甘萦绕在他的心房,他可以忍受时雨无礼,懒怠,娇蛮,却不能忍受时雨背叛他!
时雨想要跟其他男人好,他偏不允许!他偏要时雨嫁他。
而且,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锦衣卫!
若是什么高门之子、浮白载笔的人物便罢了,但那个陆无为,显然是个沾着满手血腥的暴戾狠辣之人,这等人,心机阴沉,怎是良配?
时雨生来纯善,定是被他骗了!
李现之的心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
一股力量在说:时雨是被他骗了,待到时雨清醒过来,定会知道,他李现之才是良配,而另一股力量在说:没错,就是这样!你要打醒时雨!你要让她明白,那锦衣卫不是好东西!
但时雨一定不肯和他一起走。
李现之被嫉恨冲昏了头脑,竟想出来个地痞流氓常用的招数来。
时雨不愿与他一起走,他便将时雨抢回到李府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待上片刻,到时候,那锦衣卫还会要时雨吗?
天下没有那个男人是不在乎女子贞洁的。
时雨被那锦衣卫抛弃的时候,便会明白了,只有他,才是时雨最后的归宿。
他都是为了时雨好。
他都是为了时雨好!
他没有错,时雨本就该是他的!
若是有旁人知晓了李现之现在的想法,定会觉得都不认识他了——嫉妒是全天底下最毒的毒药,只需要那么一滴,便能将他改变成另一幅模样,面上那张斯文儒雅的皮开始扭曲,露出了污浊不堪的底色来,他似乎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又似乎是早就是这样,只是现在才被发现而已。
男人都是有劣性根的,以前李现之对时雨有几分喜欢,但也不大多,他也不怎样珍惜,总想着让时雨变得更好一点,才能配的上他,可一旦有人来抢,一旦时雨又去与旁人有了联系,他却又死活不肯放手、突然间便的非时雨不可了,得不到就发疯,做出来各种可恶的事情,让人闻之嫌恶,避之不及。
恰好此时到了康佳王府门口,马车缓缓停下,门外的小厮向马车内道:“启禀大公子,到康佳王府了。”
说话间,小厮拿出脚凳,供李现之踩下马车。
李现之撩开车帘后,以自己李家大公子的名头来拜访时雨。
纵然时雨当时已经提过“退婚”,但李家大公子也是颇有些重量的,门口的门房不敢拦着,只进去唤人,康佳王府的管家嬷嬷闻讯而来后,笑眯眯的与李现之道:“启禀李大公子,我们郡主出去游花灯节了,不在府中。”
因着时雨要退婚的事儿府中人早已知晓,且现在来拜访,连个拜帖都没有,不伦不类的,所以那管家嬷嬷也不敢放李现之进来,只礼数周全、客客气气的将李现之往外挡。
“我们家郡主是随着赵姑娘出去一道儿逛的,您沿着街路找一找,许是能见到呢。”
李现之一心去寻时雨质问,似是没在意这嬷嬷的态度,听闻了嬷嬷的话,转而便走了。
嬷嬷瞧见李现之走了之后,便去叫了个小厮过来,让着小厮去一趟翠微茶楼。
翠微茶楼就坐落在开办花灯节的花街上,价格奇贵,康佳王府提前便定了包厢,给时雨取用宴客。
“去与郡主说,李家公子来寻她了。”嬷嬷道。
自家的郡主去哪儿了,嬷嬷自是知道的,只是不能告诉李现之罢了,方才的都是推辞,花灯节人多,整个大奉内城都是人来人往的,稍有不慎都能走丢,连自己的友人都瞧不见,李现之想要找到个人,难于登天,嬷嬷也不怕李现之去找,但她得提前跟郡主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