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快让开,我要去寻大姑娘!”
外头叫嚷着的是竹叶的声音。
竹叶,便是时雨的大丫鬟,之前时雨刚刚重生醒来时,一直在时雨耳旁念叨“李公子”的那个丫鬟。
听见竹叶的声音,时雨骤然清醒过来了。
她以前最为偏宠这个竹叶,因为竹叶总是会说些她爱听的话,比如她在李现之那里受委屈了,竹叶就哄着她低头,她与李现之吵架了,竹叶就告诉她该给李现之赔礼。
“夫为妻纲,李公子那样的端正公子,就喜欢听话的姑娘。”这是竹叶当时学给时雨听的,时雨听得多了,心中便也信了几分。
但是后来,时雨落魄成了假千金之后,被赶出府门的时候,竹叶便在背后和别的丫鬟嘲笑她,一脸讥诮的说道:“那假郡主可笨了,我说什么都信,怎么忽悠她,她都真的做!”
时雨之前刚重生那天,只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思路,没来得及收拾她,现在一听到她的声音,时雨想起来这件事,人都气清醒了。
此时,厢房外的竹叶正要往厢房内闯。
“郡主尚未醒来呢。”其他守着门的丫鬟道:“莫要惊了郡主。”
“我才不会惊了郡主呢!我有天大的事情要跟郡主说,耽误了郡主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竹叶趾高气昂的说道。
门外守着门的丫鬟知晓时雨偏宠她,一时间不敢拦,竹叶闯进厢房里之后,也不管时雨在不在休憩,而是高声呼叫道:“郡主,快醒醒,大好事来了!”
竹叶高呼的时候,便瞧见时雨正从榻间坐起来。
时雨生了一张清雅秀丽的脸,因着心思单纯的缘故,平日里有什么情绪都会挂在脸上,若是高兴,便是笑颜如花,眉目舒展,若是落寞,便会神色恹恹,眉眼低垂。
但今日,竹叶却瞧见时雨面上冷然,瞧不出什么表情。
竹叶转念一想,估摸着还在和李公子斗气吧?
昨日李公子办生辰宴,郡主都没去呢,肯定是这口气出不去,若是她将这个刚得来的好消息告知给郡主,郡主一定会高兴的赏赐给她东西的。
她每次把时雨说开心了,时雨都会给她赏赐,有时候是随手拔下来一根簪子,有时候是一个手镯,时雨随手的赏赐,够她吃上好久。
所以竹叶现在一边说,一边已经在打量时雨的首饰了。
“郡主!您不知道,方才李府来人啦!是李现之的小厮亲自跑来的,给您送了上好的绸缎,说是李夫人送您的,但那小厮偷偷和我透露,说这是李公子给您的!”
竹叶说到此处时,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艳羡:“李公子待您真好,肯定是因为这几日一直没见您,所以心生思念了吧?”
一念至此,竹叶又说道:“郡主,按奴婢瞧,您该去李府走动走动啦!未婚夫妻俩,哪有隔夜仇呢?我们做女子的,便是要贤良一些,李公子那样好的夫郎,您且要仔细才是!否则不知道叫那个小娘子拐去了呢!”
时雨看着竹叶夸夸而谈,满脸都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只觉得有些讥诮。
她原先以为竹叶服饰她多年,是真心愿意跟随她的丫鬟,但现在看来,竹叶不过是当她一面,背她一面而已。
有些人顶着两张脸,而她又太过蠢笨,不死上一次,真的看不清。
而竹叶还再说,眼底里是满满的狡猾与算计。
大概,竹叶现在就觉得她自己很聪明吧?虽然是一个丫鬟又怎么样,但我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把一个郡主哄的找不到北,谁能有我厉害呢?
有可能,竹叶也在心里笑话她,一个郡主,还不是被她的几句话,被一个男人弄得头昏脑涨!
“郡主?”竹叶说了半晌,发觉时雨依旧靠在床榻间,没有动作,只目光冷淡的望着她,让竹叶有些诧异,她扬眉问道:“郡主,您还不起来梳洗吗?”
以往若是李府那边给个台阶下,郡主肯定高高兴兴起来过去了,但今日,郡主却一直未曾动作,也不答话,只如最开始一般,冷淡的瞧着她。
厢房内的气氛渐渐冷凝,竹叶自也瞧出来不对,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下,隐隐露出了几分惶恐,又挤出来一丝假笑来,小声道:“郡主?这是怎的了,您不打算去了吗?”
“我何曾说过要去?”时雨冷然从塌上起身,冲门外外间道:“玉兰!”
原本站在外间守门的丫鬟便快步走进来,这位是时雨的另一位大丫鬟,名叫玉兰,比竹叶老实本分一些,只安静伺候,不惹是生非。
“奴婢见过郡主。”
与被时雨宠信而骄纵过头、进门不行礼的竹叶不同,玉兰安静听话,低着头进来俯身行礼:“郡主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