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赤焰城我待不下去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萧九韶有些迟疑：“叶青烟，你的话有几分真心？”

叶青烟愣了，她知道自己次次不愿意回玄云宗，应当被怀疑的。

但真听到这话时，还是让她红了耳根。这种愧疚的感觉就像非要和坏男人私奔的女儿，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哭唧唧地和娘家联系的心情。

面对陆一行的时候，她似乎没有这么脸皮薄。

“我亲耳听见陆一行说要杀了我。”叶青烟的声音颤抖，差点没让自己哭出来。

萧九韶松了下来：“只要你仍有一颗光明磊落的心，不论你身在何处，玄云宗永远会有你的位置。”

“赤焰城内有一处隐蔽的传送阵，就在北市尽头的倒数第二个巷口。”

说完以后玉传再也没有亮起。

叶青烟按照萧九韶的话，很快到了北市尽头的倒数第二个巷口。

这里是一家小酒坊的后巷，堆叠着好几个木箱子。

她随着一点点微乎其微的灵力痕迹寻找。

我靠……泔水桶。

：D

你们修仙界也真是蛮狠的。

尽藏在这种腌臜地方，还有深山的矿洞里，怪不得魔将魔兵他们在城里巡逻找不到呢，谁能把泔水桶翻过来找啊。

仙魔二界争霸多年，互相安插眼线和间谍也稀松平常、见怪不怪了。

好在她已经学会了运用灵力包裹全身以隔离外界的污秽，才不至于叫自己回到玄云宗的时候一身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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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九韶在看到叶青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有一些意外。

叶青烟的双眸清澈，发丝微乱，似乎一朵受了风吹雨打刚刚被捧进室内的栀子花。

她也觉得形象不佳，顺了顺自己的衣袖。

“师兄，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萧九韶搭在茶壶上的指头紧了紧，牵起嘴角给叶青烟道了杯茶。

茶水倒入瓷杯发出泉水般的叮咚声。

青色的嫩茶被冲入淡黄色的茶汤内，随着水流上下起伏。叶青烟的心情也是如此。

萧九韶将杯子推到叶青烟面前，就像她之前给他添茶一般，他说：“你是该抱歉，但不是因为深夜来访，而是因为你对玄云宗的宿敌一往情深。”

语言像是一把利剑，再次剜在了叶青烟的心口。

她从未这般愧疚过。

从前她与这个世界感情并不深，又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自然无法考虑别人、无法讲究什么道德道义。

而今，她居然还挺喜欢这个世界的。就算这个世界黑漆漆的，又没有什么植物，人说话也不太好听……但是让人觉得还挺温暖的。

魔兽会围绕在她的脚边，用粗硬的鬃毛蹭她的小腿肚。赤焰城的商贩会和她讨价还价，还叫她小老板。那个人会低下头让她摸摸自己的大毛领，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危险的时候一定出现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叶青烟摇了摇头，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人是善变的人是善变的人是善变的。

“你留在赤焰城，无非觉得那处锦衣玉食、逍遥自在。”萧九韶说道。

叶青烟手中茶杯一抖，她将杯子放下反驳：“不……我不是因为……”

“你最好是因为如此。”萧九韶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凉，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若你想洗脱嫌疑，证明自己并未与陆一行苟且，与我结为道侣便是最好的方法。若是成为宗主夫人，虽说不至于锦衣玉食，但也不会亏待于你。”

“可要是赤焰城找上门来怎么办？”叶青烟问。

“你答应，玄云宗自会给你庇护。况且玄云宗的背后是仙盟，自是不惧赤焰城。你若是不应……修仙各派积怨已久，杀不了陆一行，杀杀他的未婚妻也是好的，只怕他们都想抢着杀你祭剑。陆一行并非善类，师妹放下才是最好的选择。”萧九韶说道。

“可陆一行他……”她想说他从不滥杀无辜，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又怎会动手。她还想说，其实他承担了太多，本性并不坏的。

可这些话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怎么能够说服别人信任一个千百年来的敌人呢？毕竟连她这个与她朝夕相处的人也没有选择完全信任他。

她低声道：“算了，我明白。”

叶青烟虽然不替陆一行说话，但她也在犹豫成为萧九韶的道侣这件事。如果答应了，就无法回头了。她不知道陆一行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也无法猜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她离开了赤焰城，她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这事是陆一行不厚道在先，如何能怪得了她。她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玄云宗出了叛徒是什么后果……你替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同僚们考虑过吗？”萧九韶见叶青烟眼底光点渐渐消失，又柔和了少许，拍拍她的肩膀，“你不必自责，回来，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