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灵修估摸着他之所以没?有出师,八成也需要闻道学宫的福泽斋舍保住性命。
“死卦。”
既被发现,兰虚白也没?掩藏,病怏怏靠在软枕上,病成这样那五官眉眼仍旧带着消颓的艳色。
“楼船遇袭后,我便卜算此次闻道祭的吉凶,可卦象却丝毫瞧不出来,且反噬极重,我便投机取巧,想借着不北观看闻道祭吉凶。”
徐南衔已是元婴中?的佼佼者,若他的卦象也生死未卜,那便能说明今年闻道祭是大?凶。
兰虚白本以为“生死未卜”已是最严重的卦象,没?想到连卜算数次,徐南衔的卦象……
全是死相。
庄灵修眉头紧皱。
兰虚白捂着嘴咳出一口血,他也不喝药,捧着庄灵修的酒壶喝个不停,像是个酒瘾发作的酒鬼。
徐南衔的卦象太凶险,兰虚白想试探这到底是他自?己的卦象、还是整个闻道祭大?凶,便尝试着取了徐南衔灵舟后,又算了一卦。
兰虚白病骨支离,手指在桌案上轻轻一叩。
“革卦……”
庄灵修曾被徐南衔生拉硬拽着一起去六爻斋蹭课,隐约知?晓这卦。
顺天应人。
庄灵修不知?想到什么,霍然起身就要离开。
兰虚白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
“灵修。”
庄灵修侧眸看他。
“天道昭昭。”
兰虚白瞧着根本不像是濒死之人,枯瘦的手力道极大?,死死扣住庄灵修的手腕,灰色双眸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因果,冷沉沉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殷红的唇轻动,眼神冷冷:“莫要做出引火烧身之事。”
庄灵修看他许久,猝不及防笑了下,他淡淡道:“这是你送我的卦吗?”
兰虚白眼睛眨也不眨,他平常说话中?气不足,说几句都得喘半天,此时的语调却宛如落雷般,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冰冷的戾气。
“是,你若插手,死无全尸。”
他不说插手什么,但一直淡淡的庄灵修却眸瞳剧缩。
兰虚白正要再说,沉昙斋外猛地传来一阵喧闹。
有人噔噔噔跑来,厉声道:“我嗅到酒味了!他一定?又在偷喝酒!”
“你狗鼻子啊,兰师兄病得都爬不起来,哪里去偷酒喝!”
“定?不会错,我以我道途起誓!”
方才还高深莫测的兰虚白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忙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吨吨吨喝下肚,呛得又咳了一阵,还在忙着将酒壶往角落里藏。
但他太孱弱,连榻上又没?地方藏。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兰虚白赶紧将酒壶塞到庄灵修手中?,匆匆道:“快、咳咳!快收进褡裢里!求求了!等我好了,也帮你生孩子。”
庄灵修:“……”
可怜他年纪轻轻,就有一堆臭男人要帮他生孩子。
见庄灵修一言难尽地将酒壶收进褡裢中?,兰虚白才松了口气。
他熟练至极地掐诀将身上酒味消散,又将一旁温着的药喝了几口,确保口中?只有药味。
这一套动作训练有素——看着完全不像是个病得要死的人能做出来的。
外面的人刚好冲进来。
几个身着六爻斋八卦阵道袍的学子快步而来,眉头紧皱死死瞪着兰虚白。
兰虚白小口小口喝碗底的残留药汁,见状将碗放下,肩上鹤氅垂落至手肘间,苍白病弱的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出什么事了,小医仙留的药没?拿到吗?”
为首的少年不理他,鼻子轻轻动了动,似乎在嗅酒香。
兰虚白喝完药,漂亮又带着颓厌之色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脾气好得不得了,任由?他在自?己身边嗅来嗅去。
嗅了两?下,似乎真没?嗅到酒味。
少年愤怒的神情?瞬间消下去,眉眼柔和下来:“我错怪师兄了——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师兄竟不用?哄就将药喝完了?”
兰虚白笑着点头:“和好友聊了几句,心情?好。”
庄灵修抱着双臂见兰虚白在那装。
少年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庄灵修,赶忙行礼:“见过庄狗……庄师兄。”
庄狗虽已习惯被人骂“狗”,但若是舞到他面前就不行了。
他笑起来,手指从褡裢中?勾出干干净净的酒壶,温柔地说:“是啊,虚白每回喝了酒,都能容光焕发喝几缸药——下次再哄他喝药,给他几口酒就行,省事儿。”
兰虚白:“……”
其他人:“……”
兰虚白眼眸瞪大?:“灵修?”
他可没?得罪此人!
庄灵修才不管,直接无差别攻击。
少年沉默半晌,突然暴怒道:“兰沉之!!!”
兰虚白脸都白了:“我……我没?有,咳咳!不要信他……唔咳噗!”
“酒有命重要吗?!这酒壶这么大?……嚯!你还全都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