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灵修倚靠在床柱边,双手环臂地挑眉:“还回去吗?”
徐南衔这几天紧悬的心终于落下,他给夙寒声擦了擦额间的汗,瞥了庄灵修一眼,冷冷道:“下次再敢说我不如兰虚白?,我就把?你打成兰虚白?那副肾虚样。”
庄灵修:“……”
徐南衔将遮光床幔拉上,收起乌金枪打算先把?从墨胎斋借来的灵舟还回去。
只?是两人刚走出斋舍,就见?本该停留在院外的灵舟不翼而飞。
徐南衔:“……”
庄灵修:“……”
徐南衔不可置信道:“我灵舟呢?!”
闻道学宫的墨胎斋是学斋,同别年年坊市贩物的虽不同,可学斋中不少山长?都?是别年年墨胎斋的师兄们。
灵舟若丢失,徐南衔恐怕得扣个七八分?。
庄灵修见?徐南衔都?要喷火了,默默往旁边挪了下,省得殃及池鱼。
是夜,闻道学宫听照壁上出现一张寻物启事。
「今日四望斋外丢失一艘灵舟,灵舟上有未保存完全?的大型毒障,稍有不慎就有见?血封喉的风险,望即刻归还——徐」
弟子印能通过烽火台看?到听照壁,不少学子在下方留音看?热闹。
「四望斋?那不是徐不北的斋舍吗?」
「哈哈哈这则启事绝不可能是徐不北写的,打个赌,要是他写的我直接把?听照壁活啃了!」
「这字里行间道貌岸然?的狗味儿,一看?就是庄灵修代?笔」
听照壁上都?在嘻嘻哈哈看?热闹,无人自首也?无人提供线索。
半个时辰后,徐南衔彻底不耐烦了。
听照壁的寻物启事彻底变了味道,从“规规矩矩”字里行间满是“狗味儿”但?还勉强能看?的启事,变成了满墙血淋淋的诅咒之语。
「偷灵舟者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即刻还来,否则我必杀你。」
「明?日戌时前四望斋若未见?全?须全?尾的灵舟,我这一年可有事儿做了,好自为?之」
「我已拿六爻开始卜算了,宵小当死!」
学子们:“……”
「用脚鉴定,这次肯定是徐不北自己写的。」
「偷灵舟的人惨了。去年有人往徐不北蜜饯里下了药,他寻不到人,好好一个苦行道修,竟跑去六爻斋苦修半年课程,一日接连卜算二十次六爻,吐血不止,终于逮到罪魁祸首。」
「记起来了,好像他还是带着副使去抓人,直接将弟子印往副使怀里一扔,让他先扣三分?,随后当着惩戒堂的面把?人揍得鬼哭狼嚎连连求饶。」
「啧啧,这次他八成又得边吐血边卜算了。真是个狠人,不愧是仙君的徒弟。」
四望斋。
徐南衔大马金刀坐在连榻上,布满薄茧的大手三颗铜钱正在指缝间流水似的流动,脸上时不时浮现几丝狞笑,看?着似乎要与人同归于尽。
徐南衔等了整整一日,也?未寻到丝毫线索,此时压抑着情?绪想杀人。
庄灵修慢悠悠地泡茶,道:“安定些,说不定等会就有人送回来了。”
毕竟闻道学宫无人不知此人那股子同归于尽的狠来。
徐南衔冷笑:“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送回我也?必杀他以解心头之恨!”
庄灵修温和劝说:“温良俭让的训诫还记得吗,你难道要像我这般扣了分?戴着束额出去丢人吗?咱们以和为?贵,同人好好分?说。”
徐南衔面无表情?看?他半晌,突然?一笑,很大度地道:“行啊,我温我良我俭让。”
庄灵修用赞赏的眼神看?他。
徐南衔慢悠悠地一理膝上裾袍:“——反正借灵舟时写得是你的名。”
庄灵修:“……”
庄灵修正色道:“心肝儿,万万不可放过那该死的贼!我必替你杀他以解心头之恨。”
徐南衔:“……”
两人正说着,却听四望斋外传来一阵惊呼声,似乎是有人落入了徐南衔布下的天罗地网。
夙寒声已无大碍,徐南衔不再殚精竭虑,昨日已养精蓄锐一晚,此时神彩奕奕,见?状狞笑一声,手持乌金枪悍然?踹门而出!
庄灵修也?跟着出门,打算瞧瞧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偷人灵舟。
刚走出四望斋,就见?那棵遮天蔽日的樟树下,有一个人像是鸟雀落入大网似的,整个人被徐南衔埋下的灵器倒吊着晃来晃去,边“啊”边“呕”——看?着似乎要晃吐了。
徐南衔怒道:“宵小受死!”
庄灵修打眼一瞧,忙上去拦:“不北等等,这人似乎……”
徐南衔一枪横扫过去,灵器凝出的蛛丝倏地断裂,那人“唔噗”一声摔落在地,头晕眼花地抬起头来。
……却是乞伏昭?!
徐南衔持枪的手一顿,反手将长?枪负在腰后,蹙眉看?着他,本想问“你怎么在这儿”,但?却脱口而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