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灵修叹了口气:“喘不了气倒是小事……”
夙寒声:“……”
这叫小事吗?
庄灵修继续道:“……最要命的是,楼船半毁,今晚我得去别年年一趟,同师兄告罪。”
徐南衔冷笑:“活你的该。”
说罢,一把薅住夙寒声的手就走。
庄灵修全然没有受了重伤的惨状,健步如飞地追上来:“南衔,不北,你我亲如兄弟,必定会陪我去别年年的对吧?”
徐南衔脸色绿油油的:“想都别想,今晚我要陪萧萧逛学宫。”
“反正往后四年都在学宫待着,何愁没时间逛。”庄灵修谆谆善诱,“再说了,九月初闻道祭将至,你不该带着少君去别年年置办些法器什么的吗?”
徐南衔冷瞥他:“我应煦宗什么法器没有,非得去别年年买?”
庄灵修想了想,道:“避光法器?”
徐南衔眉头一皱。
庄灵修见行得通,赶忙上来和徐南衔勾肩搭背:“我听说别年年最近上了件新样式的法器,直接往脑袋上一戴便可避光,方便得很。”
徐南衔怀疑这孙子在驴他:“我怎么不知道?”
“你成日关注哪个枪头有新样式,枪缨是马尾还是犀牛尾,哪有闲情关心其他?”庄灵修道,“那浮云遮价高,只骗……不是,只赚大宗派小姐仙子的钱,你自然不知。”
徐南衔意动了。
毕竟九月便是闻道祭,灵伞虽能避光,但撑伞去争夺灵物实在碍事。
庄灵修面露期盼地看他。
徐南衔看了看乖乖巧巧站在伞下的夙寒声,好一会才瞪了庄灵修一眼:“我只去坊市,不陪你去告罪。”
庄灵修这才悄无声息松了口气,笑着道:“好好好,到时少君的‘浮云遮’我来付灵石。”
夙寒声正要说不必,徐南衔却接口道:“好萧萧,咱们买一堆浮云遮,每日换着戴。如此大礼,还不快谢谢庄师兄慷慨?”
庄灵修唇角一僵。
买浮云遮的人甚少,但能在意雪肤会不会被晒黑的往往是养尊处优的大宗派女修,不在乎灵石,价格就算定再高也有市场。
徐南衔这是要宰他。
夙寒声最听师兄的话,高高兴兴道:“多谢庄师兄慷慨。”
庄灵修:“……”
早知道就烂在楼船上得了。
闻道学宫是乌鹊陵第一学宫,坐落在仙君陵东北侧,背靠高耸入云的重山峻岭,大川横穿偌大学宫,奔流入海。
烽火台的灵舟并未停进学宫,夙寒声随徐南衔走过无穷无尽的桃花林,不出片刻便雾障漫天,分不清方向。
徐南衔道:“……你的分我估摸着扣得差不多了,闻道祭还能去得成吗?”
“我本来只剩两分,还盼着这回做伴使能挣个一分,刚好凑够三分去闻道祭。”
庄灵修几乎都浸在雾中了,抬手摸了摸束额,叹息道:“现在遭球了,楼船毁了、还把新学子当风筝放,副掌院不倒扣我分已是怜我爱我,怎么可能放我去闻道祭?”
徐南衔挑眉:“你可有想要的灵物,我帮你带。”
“第七层的嘉果,我要三颗。”庄灵修深情地说,“南衔,我必不负你。”
徐南衔冷酷无情地说:“一千灵石,外加半分。”
庄灵修:“……”
凤寒声见两人还有闲情侃这个,也没管周围的迷障,乖乖牵着徐南街的手闷头往前走,也不怕被带沟里。
刚走十三步,迷障中隐约传来三道灵石破碎的声响。
夙寒声腰间的本命印突然传来一阵滚烫热意,紧接着周围迷雾像是验查完身份,悄无声息地被风吹散开来。
拨云见雾般,花瓣随风卷入半空,飘飘然落下。
桃花林尽头,便是三界第一学宫。
因背靠山川,又有无数灵石法阵相辅,还未靠近便感觉浓郁灵力不住往灵骨中钻。
无数载着新学子的灵舟从天而降,络驿不绝,偌大学宫门的空地上摆满小摊,不少学宫师兄师姐笑意盈盈地迎一群稚嫩的少年入火坑……入学宫,满脸皆是怜爱。
夙寒声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抓着徐南衔的手难掩好奇,恨不得多长八双眼睛。
今日风有些大,从宫门下方而过的河水潺潺,旁侧插满乌鹊纹的旗子迎风而舞,气势十足。
夙寒声怀着憧憬一一看去,那字铁画银钩、龙飞凤舞,得练个数十年才能有此等功力,可内容却……
「闻道学宫,温良俭让」
「四年七分半,差之毫厘、血泪千里。爹娘,孩儿不孝啊」
——下面还有一行蝇头小字:「快逃!听师兄师姐一句劝,现在退学还来得及!」
「副掌院说的对!」
「重修八年,师弟变我授课师长,可悲可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