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
元潜听话地继续吐血去了。
乞伏昭挣扎着?坐好,自己浑身鲜血淋漓却还捧着?夙寒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夙寒声?还是第一次从除了同?门和崇珏身上感?觉到被相护的好意,抿着?唇满脸复杂地看着?这小傻子?,心想骂他几句又见他这副惨状,只好将?话憋了回去,干巴巴道:“你没事吧?”
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有事,但乞伏昭却露出个温和笑容:“并无大碍。”
就是肋骨断了几根,内府受损罢了。
夙寒声?:“……”
好狠一人。
瞧见夙寒声?脸上似乎沾染了一滴血痕,乞伏昭抬起?一根手指去为他擦脸,指腹一戳那脸颊就一个洞,看起?来软得不得了。
夙寒声?:“……”
夙寒声?被戳得几乎仰倒,下?意识就要呲儿他。
乞伏昭道:“少?君脸上脏了。”
夙寒声?幽幽看他,再也不信这个黑芝麻馅的汤圆了。
看着?人畜无害无辜至极,实则内心都是坏水。
但夙寒声?已将?此人划到自己人的地界中,见他身上还伤着?便强忍着?任由他“擦血”。
元潜见状,也赖叽叽地爬过来,奄奄一息道:“少?君,你头发上好像也脏了……我给您擦擦吧。”
夙寒声?:“……”
一个个的,到底有什么?大病啊?!
夙寒声?无法理解,所以一视同?仁将?两人骂了一顿后,蹦到正常的乌百里手上,终于消停了。
乌百里这人不爱搭理他,正好不会像其他两个怪癖奇特的人一样总爱摸他。
夙寒声?满意了。
乌百里垂眸看着?掌心的小人,手指轻轻一动?。
他似乎想动?,但强行忍住了。
此处凶险万分,三人修养调息,勉强攒了些灵力后,便跟着?夙寒声?手中的琥珀拾芥前去寻徐南衔。
徐南衔那堆师兄师姐皆是元婴修士,待在他们身边安全得多。
十四层秘境合为一层,也不知外界的闻道祭伴使知不知晓,他们能在不知底细的恶兽手中保住性?命已是极限,暂时没闲情去想着?历练得分。
四人谨慎地穿过密林。
大概是被青玉佛珠全都制住,这一路有惊无险,躲过无数虚空的传送阵,迈过无尽沙海,终于到了一处水域。
琥珀拾芥上,徐南衔就在水域另一侧。
元潜从褡裢中拿出一艘灵舟放在岸边,正要招呼身后的人上船,鼻尖敏锐地嗅到一股血腥味。
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三人试探着?走到岸边,低头往水下?一看,第一眼便是刺目的血色。
乞伏昭眉头轻轻一皱。
岸边浅滩中,有一具尸身躺在水中,血已将?岸边水和土壤全都染红,血腥气夹杂着?泥土的咸湿扑面而来,难闻至极。
“那似乎是简谅学?宫的道袍?”元潜拧眉,“他的头颅……”
正坐在乌百里肩上懒洋洋荡着?双腿的夙寒声?闻言一愣,茫然道:“什么??”
乌百里见他有兴趣,抬步往岸边走了几步。
视线越过丛丛芦苇,夙寒声?终于瞧见浅滩的惨状。
四周好似被放慢无数倍,目光一寸寸从满是鲜血的水面往那具尸身上看。
湿淋淋的鞋子?、简谅学?宫的道袍衣角、被鱼围着?叼着?吃的腰封玉佩……
等到视线停留在胸口时,夙寒声?眼前猝不及防像是被一圈圈的血腥从四周聚拢而来,缓缓夺去他的视线。
直到眼睛落到脖颈以上时……
突然,“少?君。”
夙寒声?猛地打了个哆嗦,茫然抬头看去。
烈日炎炎下?,招魂幡随风而动?。
前世应煦宗的灵堂之上,无数应煦宗弟子?穿着?白衣,满脸泪痕地看着?他。
香线燃烧的气味刺鼻又令人心慌,雪白的蜡烛燃烧一夜,蜡泪顺着?桌案往下?滴落,像是生长的雪白树根。
长空挡在他面前,脸上全是泪水:“少?君,要封棺了,您先……”
夙寒声?脚下?发飘,好似在做一场再也醒不来的噩梦,茫然地越过长空的肩膀往前方看去。
——那是一口棺。
徐南衔的棺。
夙寒声?单薄身躯猛地一晃,手中的伞落地,阳光铺天盖地从背后倾洒而下?,将?他的后颈照出狰狞的血痕。
旁边弟子?忙将?伞撑起?,为他挡住日光。
“少?君……”
夙寒声?早已不知道疼,踉跄着?抬步往前去。
似乎有人站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夙寒声?茫然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想见师兄却被这么?多人拦着?。
他听不懂“入土为安”“快些封棺,不要让少?君看到”的话,眼看着?有人要将?棺盖阖上,带动?的一绺血腥味飘然落入他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