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审判(98)
“聪明。”白尽泽不吝夸赞。
“那便更要跟上去看——”
余羡音未落,便又听到了苗铃脆响,头颅胀痛不堪。他受不住,额头抵在白尽泽胸前,闷声不响等这份痛处过去。
挨着挨着,忽然困乏得厉害,可想起这一睡不知面临什么他便怕得更厉害。感觉这样熟悉…
若又是一别万年如何是好…
叶随风响,一声炸雷过后,雨好似从天上倒下来一般,压得枝丫乱颤。待在白尽泽身侧沾不到雨,只能听见哗哗的雨声声势浩大,比打雷的响动轻不了多少。
“白尽泽。”他喊得小声,仰起脑袋的同时抬双臂环着白尽泽的脖颈。望着那张俊逸无比的面庞,心中揪着痛,“白尽泽,我想睡了。”
“我抱你睡。”白尽泽感受,“夜里本该是睡觉用的,你累了一整天,是该困了。”
余羡不听,凑过去亲人,唇齿相贴着,听着炸裂的雨声同他吻了个酣畅淋漓。
一吻结束,白尽泽捏起他的下巴,力道不重,指腹轻磨,“主动固然是好事,可这时候缠着人,雪凰就是在捣乱。”
余羡不吱声,目光氤氲地看着他,看着看着,鼻尖酸涩刺痛,接着哗哗无声淌眼泪。将白尽泽吓得不轻,搂回来问怎么一回事。
“我怕。”余羡没哭出声,只是崩溃哽咽,他说,“白尽泽,我害怕。”
“在溯方就是这样,我不知怎么就不好受了,可明明只是睡一觉,睁眼你们都不在。”余羡努力克制哭声,吞咽下肚留一眼泪汪汪,他顿了一顿,“我以为都是梦,我不知道你要等我的梦,等万年……白尽泽,我好怕啊………”
“我越来越想不起极之渊的事了,我怎么来,怎么看到你,你同我说过的话…我竟然快想不起来了…”余羡有些恼,却不敢真的发脾气,“白尽泽,我最后会忘了你!你和我说不会…可在这件事情上,你最会骗人!”
白尽泽好像在笑,细看着又不是,捧着雪凰泪湿的脸,说:“我哪里就只会骗你?你这般像个闹觉的孩子,困了不睡,要用哭来吓唬人。”
余羡望着他哽咽,两面红粉,长睫并成几簇,湿湿地贴着。
“除了困可还有别的不适?”白尽泽哄道:“我们要跟过去,路不好走,我背你。”
“不。”余羡往旁边躲,这一路本就需要白尽泽护着,若还背着就更是负担了。
白尽泽不管愿不愿,将人背上后,远远跟在那行人之后,他方才解释说:“白日里你在榻上累了这样久,现在困乏才合理,我背着你也好睡一会儿。”
余羡不听他的话,撑着眼皮不肯睡,反问:“雨为何下了这么久还不停?”
“梅雨季,连着下一月也不足为奇。”
“不是。”余羡摇头,“真圣女跳舞那天,天也在下雨,毛毛雨。”
“你看到了?”
“嗯,只她一个人,不像昨日那般热闹。”
“那便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昨日问起圣女起源,阿婆说原本是寨子里犯了错的女子在那罗盘之上赎罪,跳的是巫疆请罪的手势,并非舞蹈。传着传着,神化后就有了今日神圣的圣女。
“吉昭会没事吗?”余羡顿了顿,想起白尽泽说人自己死了。他有私心,即便无理也想说出来:“救她,阿婆只有她了。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在世上,是何等的煎熬。白尽泽,吉昭不能死。”
“好,那我救一救她。”
余羡懒懒地应一声,眼眶愈发酸涩,雨声都变得催眠了。他轻飘飘地说:“……困了。”
“夜里本该是拿来睡觉的,睡吧。”
余羡喊:“师父。”
“嗯?”
余羡又喊:“师父…”
白尽泽笑了一声,“到了我叫你,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约定好余羡也睡得不安稳,隔一会就要睁眼确认白尽泽在不在,还在就放心地闭上眼,循环往复,睡得尤为辛苦。
雨停了,天还未亮。余羡彻底清醒看一圈周遭,发现自己躺在木板上,身下垫着白尽泽的外衫。抬脸是一扇破旧的门,月影照着,进来一人。
“醒了?”白尽泽过来蹲在他身前,抬手贴着他的额量温度,“起热了,烧未退,醒来正好,将药服了再睡,我把水带来了。”
“我是…烧了?”余羡撑起来,半趴着。方才的眼泪和说过的话历历在目,模样着实不好看,羞死人了……
白尽泽说:“怪我。受了凉还迫你胡来,烧严重了。”
“没有迫,我愿意的。”余羡服下药丸,多喝了几口水冲冲味儿,问:“头是不疼了,只是腰酸肩痛腿麻,那处也不好受。白尽泽,我以为累的该是你才对,怎么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