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审判(79)
此时,断掉一截胳膊的灵梵筋疲力尽仰在地上喘息,腹部有血液源源不断往外涌。他肆无忌惮地大笑,渐而七窍渗出黑污,半分没有大难临头的恐慌。
余羡看在眼中,怀疑灵梵一开始出现时,到底是死是活,这条命真的韧性十足。
“可有伤着?”
白尽泽扶着摇摇欲坠的徒弟,确保灵梵不能再折腾后又问他一遍。
余羡才知他来,愣了一下,将血淋淋的双手往背后藏。
“听话,让我看看有没有伤。”
白尽泽去拿他的手。余羡藏得紧,扬起下巴看白尽泽一眼。他有点害怕这具拥有白尽泽样貌的皮囊也是灵梵给的障眼法。
看白尽泽满面的忧色,余羡心生矛盾,心脏发紧拧成一团,在逼仄的井底呼吸困难。
白尽泽怎么可能会是假的,余羡轻喊一声,等待面前的人回应。
在白尽泽看来,他这都是疼的,遂抱着人大步出井,一路无言直到他们暂时安顿的木屋中。
拨开腥臭,白里透粉的胸口袒露。也有血,但好在没有一处伤口,血都是别人的。
检查到手,余羡紧握的拳怎么都不肯松开。
“要不要沐浴?”白尽泽不逼他,揉着他脊背上的衣料,问:“灵梵同你说了什么?”
余羡摇头,问:“灵梵为何怎么都杀不掉?皮开肉绽,分了尸仍旧有口气吊着。”
白尽泽说:“能如此一定有旁的力量做依靠,上次我从阴府追出去,他也该死在我手里,却让他假死逃了。”
余羡握紧的手松了一些,露出一截红色:“他被抽走了元神,没功没法徒有一身蛮力形同废物。可他却能从阴府逃出去,是谁助他的这一臂之力?他本是棺中物,进出悬棺自如也就罢了,拥有不死之身,神仙也难做到吧?”
“你说得不错。”白尽泽说,“无论他身后的人是谁,总会揪出来。”
“白尽泽。”余羡松懈了,眼前的人一定是他认识的白尽泽。他彻底将手摊开,露出坠佩:“我将坠佩夺回来了,从他的肚子里掏的。”
“你怎知在肚子里?”白尽泽从他手中捡起脏得看不出原貌的坠佩,凝聚灵力包裹一圈,光圈明亮,不是假物。
余羡:“他说被他吃了,不去肚子里掏去哪里?”
“他敢说,你敢信。一个比一个诚恳。”不论如何,白尽泽总算松了一口气,挥袖间浴桶立在房中。
余羡避开他的手,“我自己脱,你出去。”
“又不是没看过。”
余羡坚持:“...出去。”
“那我背身不看,这屋子我定然不会出,”白尽泽拆了他的发冠搁在桌上,苦口婆心说:“我放心不下你一人,天下父母心啊。”
余羡让他一句‘父母心’惹得不愿接话。褪下衣衫跨进桶中,将脖颈都藏到水下,蒸腾得水雾不多时便在他面颊上蓄起水珠,裹着血污往桶中滚溅。
背对着也能感受到那道烫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脊背。惹得他的背频频泛痒,没憋多久便要起来穿衣。
“别急,还没洗干净。”白尽泽按着他的肩头,掀水浇湿背上那道从前留下的剑伤,不大却是穿破心脏的深。
余羡看不到,也不知这疤痕的存在。白尽泽每每看到都会心脏作痛。这痕迹似封印般的存在,将雪凰受的所有苦痛藏在其中。他愿雪凰永远不要想起来。
“别碰。”余羡缩了缩肩,扭头看他。
白尽泽即刻收起那抹不合时宜的伤色。不让碰偏碰,顺着脊柱那条深深的沟壑一路往下,他贴着余羡的耳,笑问:“碰了,雪凰想如何?”
能如何?余羡起了风情娆色的欲望,退后往白尽泽的指尖靠,偏头将湿热的汗擦在他的胸口,下巴,面颊。能抹的地方都沾一点。
白尽泽捏着他的下巴,凑近一吻。
本该点到即止,又觉得不甚舍得,故而将人捞起来一些,拥在怀中亲。桌上白透的凤凰坠佩泛着微弱的光,一点点明亮。余羡感受到疲乏褪去的轻松,这便是坠佩养着他的证明。
“我洗好了。”余羡推开他,面红耳赤大口喘息。
“好。”白尽泽松开手,饶有趣味靠着浴桶,等他起身穿衣。
余羡预备召来衣衫,赫然发现还是脏的。以往在极之渊,白尽泽会备好干净的放在边上,这一次没有,落在地上的还是那身沾着血腥的。即便赌气将就,他也做不到。
“没衣穿啊。”白尽泽低笑一声,“今夜不穿,洗完晾一夜,明日起来便能干。”
这回不止面颊红,脖颈以下成了粉色,溺在水中若隐若现,好似故意的引诱,勾得看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余羡却不知,垂着头思索,他必定要同白尽泽同床眠,若不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