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审判(63)
余羡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思忖间已被他摸遍了全身,那只作恶多端的手哪里像是在抹药。把人欺负得快哭了才肯罢休。
铁毛进来时,余羡正对着空气发脾气,精致厌俗的面挂着的神情,比素日板着脸时更加可怜。
铁毛虽是一把潦草的扫帚,心思却一点都不潦草。他带上房门,步子放轻了踱步进来。
“余羡,我同白大人说了黑蝴蝶,别急啊,白大人定会给你寻一只来。”铁毛爬上榻,端端正正坐好,短腿离了地,抱着手认真道:“许是季节不对,周围的山没有你要的蝴蝶,软乎乎的肥虫倒是不少。”
“你同他说我在找蝴蝶?”
“难道不是找蝴蝶?”铁毛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一下捂住嘴,以为自己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他无辜地瞟了瞟余羡道:“你睡前分明找蝴蝶了,还要黑色的。”
“…不是你以为的蝴蝶。”余羡不知如何同他解释东君是蝴蝶这件事。
一言一语下来,另一件事倒是明白了。
他望向矮案放的木盒子,吩咐铁毛拿过来。
重新琢磨这只白尽泽给的黑蝴蝶。
蝶身丝绒,微微泛着白日的光,与他在悬棺中得到的那一只确实难分辨真假。
余羡试着同这只蝴蝶说话。
这么些时日不见双花,东君定是想念的,可此时即便余羡提到了双花,这只黑蝴蝶如同耳聋,不给一点反应。
铁毛的反应倒是大。“啊~白大人已经抓了一只黑蝴蝶给你了!”他眯起眼睛,歪头兴奋道:“我就说白大人最疼你吧!”
“你不该同他说蝴蝶的事。”余羡若有所思将假蝴蝶放回木盒,递给铁毛道:“放了吧,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把它放了。”
难怪白尽泽哄得这样及时,原是铁毛多嘴的缘故。如此一来,若云挽苏没说假话,过去万年,东君怕早已回去当他的潇洒妖王了。
梦一觉的功夫,如何有万年之久呢。
“余羡,谁欺负你了!”
铁毛木盒子接到一半,便看到余羡身上了不得的东西。
他凑脑袋过来,盯着余羡脖颈上的深红色印迹,“回来还好好的,睡一觉就伤了!好大一片!”
铁毛的声音又大又亮,门口都能听到他的嗓门。
余羡抬手捂住吻痕,欺负铁毛不懂,也懒得害臊,穿了鞋袜道:“是有人趁我睡下欺负我,不过让他跑了。”
“敢在极之渊造次,他跑不了的!”铁毛一蹦从榻上跳下来,“我去同白大人说!”
“等……”余羡未来得及拦,铁毛没了影。
他便罢了,说就说,看始作俑者如何辩驳。
外袍穿了一半,耳边忽而一阵清脆的铃铛碰撞,他以为碰到了什么,回头仔细察看又什么都没找到,当是幻听了。
从竹楼下来,远远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先前养金鱼的冰池边上。
铁毛正皱眉说得绘声绘色,余羡走近时听到‘欺负’二字。
他不接这话,弯腰自顾查看红莲的状况。有白尽泽的帮助,枯萎的花叶撑展开,尽管如此仍旧可怜,在鬼界还鲜活的花,出来就病殃殃了。
这株红莲的特别之处在于花和叶小而精致,与云挽苏养的那一池荷花格格不入。余羡觉得奇怪,云挽苏不爱精致漂亮的自己,反对那十里的荷呵护有加……
“白大人您看,就是这里。”铁毛指着余羡的左侧脖颈上的红晕,振振有词道:“极之渊活不了蝴蝶,蚊虫定然也活不了,可余羡却被东西咬了!”
白尽泽收了视线,点头道:“小伤,药膏一涂,淤红就散了。”
“这地方自己抹药看不到…”
铁毛刚要自告奋勇,白尽泽就截了他的话,“我来,你守着莲,他正是虚弱的时候,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淋。”
余羡听着,先点点头,直起身一瞬不瞬看白尽泽,“我又允诺铁毛下山玩,能去吗?”
“允诺了肯定要去,否则日后要差使不动他了。”白尽泽有意打趣。
这可苦了铁毛,难为情蹲在地上,胖手撑着脸默默面热。
心中却是窃喜,下山玩盼了好些时日,上回醉香楼的大快朵颐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此刻馋得口水直往肚里咽。
日头西斜,白尽泽牵着余羡往凇雪阁去,“他说有人坏人欺负你,你同我说说,是什么样的坏人?”
“没看清,应当是坏透了的。”余羡踏上几步台阶,松开了他的手,“来你凇雪阁做什么?”
“抹药。”
“抹过了。”虽是如此,余羡先他一步跨进去。扑面的暖意席卷,他爱这样的舒适,心中对白尽泽的不满褪去不少。
他将外袍褪下放在椅背上,坐下后为白尽泽倒了一杯热茶,问:“云挽苏何时能恢复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