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里+番外(92)
“阿卡特勒的孩子,
你轻得像月光,
阿卡特勒的孩子,
你重得如山岳,
风吹开白云下淅淅沥沥明珠般的雨,
月藏起草原上熠熠生辉不落的太阳……”
“……草原的孩子……你何时回家?”
歌唱到后面,桑岚语调渐低,半阖着眸子,倚靠在男人怀里像是睡着了。
然而就当谢流庭放慢脚步,将人抱紧时,怀里的人又忽然出声——
“谢流庭,其实我很开心。”
被月光渡上一层薄纱的少年仰起头,抬手扒着眼前人的衣襟,颤了颤眼睫对上男人的视线,“你说得对,我想家了。”
他忽然回答了谢流庭半月前问他的那个问题。
“但是现在……你也是我的家人。和你在一起,我似乎……又可以不那么想家了。”
心上人的话语在此刻的情境之下既像砒.霜,又如同蜜糖,将谢流庭的心灼痛,又给予他充满爱恋的抚慰。
“孤知道。”
他垂首轻轻吻了吻怀中人的额。
“孤的家人。”
“孤的心上人。”
“很爱你。”
爱到恨不得将心剖开,展露出满堂的赤诚。
“快了……”谢流庭语调沉沉,像是在传达某种承诺:“很快,孤就可以带你一起回家。”
但本应听到这句话的人,则早在月光的照拂之下,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35章
中秋过后,谢流庭便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不仅公务较往常增加许多,有时还要隐蔽前往宫中。桑岚虽不知其中缘由,却能隐约从他身上嗅到一点风雨欲来的气息。
直到再惯常不过的某一日——
“太子谢衍,地惟长嫡,位居明两,然常怀异心,数违朕命,专擅权威而鸠聚党羽,纳邪说而杀手足,既伤典礼,亦惊骇视听,难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褫夺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一道废太子的诏书立下,使得朝野震颤。
这道诏书来得毫无预兆,打了所有未通消息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偏生举证太子私下勾结党羽、派人刺杀七皇子及五公主的事实证据确凿,不仅如此,在探查过程当中太子母家骠骑将军府也被牵涉入内,虽事不及老将军与现任大将军,却查出其叔父串联子侄,借势吞纳敛财、恶意伤民之事。
且不等太子近臣为其奏书申辩,炆帝旧疾复发、重病卧床的消息又自宫中传来。
帝王抱病的消息宫中似乎隐瞒了许久,先前尚且能遮掩住,而这一次之所以传出消息,一是确实再也无法掩盖,二则大抵是预感到了某种期限的到来。
于是桑岚才终于明白了谢流庭那段日子之所以会如此忙碌的原因。
而在消息传出的次日,帝王便急集了朝中文武重臣前往宫中。
众人皆心知肚明此举表示着什么,是以一面恭敬地前往,一面则暗自在私底下沟通动作起来。
帝星将陨,太子之位却悬而未决,是以先前始终潜伏在水面下涌动着的暗流便在一夜之间被摆至台前,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将平静的皇城刹那间打造成为了暗藏杀机的龙潭虎穴。
炆帝所在的清心殿内,大臣嫔妃跪了满堂,帝王背倚着身后的床靠,虽然面色苍白,但双目仍然炯炯有神,视线所过之处,众人被那其中暗藏的威势所慑,顺从地垂下头来。
众臣到达已有一柱香的时间,帝王却始终垂着眸不发一眼,似在假寐,又似乎是太过疲惫,叫人见了心里惴惴,不禁暗自揣测起传闻的真实性。
然而无人敢质疑帝王之举,皆默着声垂首等待着。
不多时,廊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名近侍宫人小跑着,神色惊慌,口中低喊着,道出了一个惊骇众人的消息——
“二皇子率兵逼宫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官员们脸色皆在瞬息间发生了剧变。
许多人方才意识到:此刻众位皇子嫔妃皆汇聚在这清心殿中,却独独二皇子迟迟未到。不仅如此,与二皇子一党的礼部尚书等大臣今日似乎也不见踪影。
今日所到大多是处于中立或者意属其他皇子的官员,而各王公贵胄皆汇聚于此——
二皇子此举,打的是一网打尽的注意!
心有计较的大臣很快反应过来二皇子此举的缘由:太子被废,彧王出挑,若是等帝王立下诏书,那么称帝的皇子绝不可能是自己。
倒不如趁着炆帝病重,朝廷重臣皆在,众人又毫无准备之时行这逼宫之举,或许能够为自己搏得一条通天之途。
话虽如此,但炆帝仍在,护驾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地响起。
“愣着干什么!还不护驾!”
“禁军呢!禁军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