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里+番外(58)
对此,桑岚除去感激之外,难免生出些许愧疚。
一来是担心过了病气给人,再者是一直用着别人的屋子,怎么想都不太妥当。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总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称得上是鸠占鹊巢,如今病好,自然也该回到自己的寝院里去。
几乎是打定了想法,桑岚便寻定了时机要同对方说这件事——到底同人住了这么些天,走前于情于理也该说一声。
彼时正是深夜,两人邻桌而坐,都分别在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其间未曾有过交流。
处在这种静谧的氛围当中,桑岚却并未感到坐立难安,或许是这些日子已经有些习惯有这人在身侧的缘故,此时反倒能被这种氛围带动得沉下心来。
两人并肩而坐,不因沉默而显得生疏,反倒像是一对相识多年的旧友。
桑岚将手中读至末页的书整齐地合拢,又起身将它放置到原本的位置上,随后才折身回来落座在原本的座位上,状似随意地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身侧的男人正伏案处理公务,听见桑岚的话,握笔的手一顿,随后抬手将桌前的烛火挑亮了些,面色沉静,似乎对他说出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王妃现在便要回去了么?”
谢流庭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随即温声提议:“天色太暗,夜里冷风吹得又盛,王妃身体刚好,不若先休息这晚再回。”
“还是不必了。”知道他会这么说,桑岚摇了摇头,“住了这么些天已是太过叨扰,况且我已经完全好了,王爷不必担心。”
“是么。”
谢流庭不置可否,收回了目光又提笔在纸页上写下几个字。
就在桑岚以为对方这是默认了,正起身打算行礼告退时,却听闻这人慢条斯理地低声开口——
“暑气正浓,就算置了冰,夜里也难免会感到不适罢?”
“……什么?”
没理解男人话中的含义,桑岚不禁凑近了些发问。
“孤的意思——”谢流庭低沉的嗓音中不知不觉渗进了些笑意。
“夏夜炎热,王妃又这么怕热,而孤素来体寒,与孤同睡不是更好么?”
随着谢流庭话音落下,桑岚逐渐睁大了眼,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病是不是真的还未完全好,否则怎么会从眼前这人的嘴里听到这么……令人羞耻的话。
他一时语塞,实在找不出回复的话,憋了半天只能想出一句——“你在胡说什么?”
“怎的便是胡说了?”
“分明王妃先前很喜欢孤环着你睡的,不是么?”谢流庭将手中的笔缓缓搁置在笔搁上,随后不紧不慢地拢了拢袖口,这才偏头微笑着望向桑岚,“我们本就是夫妻,同寝本就是合情合理的,王妃不必害羞。”
“谁害羞了!”
桑岚咬牙切齿:“激将法对我没用!”
生怕真将人惹恼了,谢流庭低低笑了两声,眯了眯眼摆正神色后才说到:“倘若王妃不弃,留在这里…孤的卧房中藏书不少,闲暇时王妃亦可随意取看。”
谢流庭抬手一指身后成排的书架,“既不用走动又能看书,若有疑虑时也方便与孤一同探讨,岂不是一举多得?”
这倒是实话,而且这个条件也切切实实地让桑岚心动了一瞬。
不仅是王府中的书房,谢流庭连自己的寝室中也整齐地摆满了书卷,与其外在守礼持重的性格不同,这人似乎并不拘泥于非要于何处读书。
而桑岚本身也并不喜欢在书房那样气氛庄肃的地方看书,总觉得有些拘束,况且那处是谢流庭日常处理公务的地方,这人若是不在时,他也不好单独随意进出。
除此之外,彧王府中藏书众多,且门类齐全,单是这书房与卧房这两处的书加起来,便足有万卷之多,说是书海也不为过。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借口。”
金色的烛火欢欣跳跃,点燃的光芒更显得谢流庭望过来的目光沉静而专注,“孤私心里,是想要每日醒来看到的第一眼都是王妃,不过这个愿望……是不是太奢侈了些?”
男人的声音低沉且温和,几近要散在浮动着的夜风里。
这番话说得既含蓄又露骨,恰到好处地维持着两人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贴心地为桑岚留下了进退的余地。
桑岚听后不语,片刻后像是掩饰什么似的一甩袖子转过身。
谢流庭端坐在原地看着他动作,笑意深深——
“王妃去哪?”
桑岚步伐一顿,红着耳根咬牙:“去拿一本新的书!”
次日一早,桑岚被谢流庭晨起上朝的动作闹醒,本是能够继续睡下去的,但是少了个熟悉的怀抱,他在被中蹭动两下,还是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