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75)
二人一文一乐,又都样貌英俊,尚不足十岁就已双双名满封城,人人皆道他们必有建树。
尤其是入宫伴读的谢景澄,更是被誉为文曲星下凡,甚至连最严厉的太傅对他都赞不绝口,称他为真正的温润君子,小小年纪便有心怀天下的格局。
传言太傅某次吃多了陈年酿,还对别人感慨道:“谢家儿郎多智近妖,有他实乃封城之大幸!”
谁曾想,两位双杰皆下场凄惨。
谢景澄陪同尚为太子的皇帝出宫狩猎时,不知从何处蹿出一只吊睛白额虎,张着血盆大口便要将天子拆之入腹!
而就在那电光火石间,谢景澄以身相护,扑上前将少年天子护在身下,自己却险些葬身虎口,在阎王殿门口走上了一回。
最后虽捡回了一条命,但谢景澄双腿却残了,往后余生都得与轮椅相伴,温文尔雅的少年郎从此与殿试仕途绝缘,天下人都为之叹息。
而那言家公子却更是命苦,意气风发之时却为家族所累。言府因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一代音律鬼才也就此陨落。
如今再想起这些陈年往事,皇帝都仍然能清晰记得太傅骂完自己后,扭头看向谢景澄时瞬间笑容可掬的那一幕。
他目光在谢景澄残废的双腿上打了个转,惋惜道:“若不是你为了救朕,你也不会半身不遂,如今都无法获得一官半职。”
谢景澄顺着他的话垂眸,细长的指尖拉着毛毯往膝上提了下,淡淡笑着道:“皇上如此说便是折煞臣了。如能换得皇上平安无虞,纵然是上天要收了臣的这条命又如何?”
他话音一转,盈盈笑着给皇帝下套:“况且,皇上向来对臣多有照拂,臣都记在心里。细细想来,臣这一双腿也值了。”
面对天子,挟恩图报是下下之策。
谢景澄做的却只是友善地提醒他:嘿,还记得我这双腿怎么废的吗?嗯你说的对,是为了你。但我丝毫不怨,因为你向来对我很优厚。
彬彬有礼地给皇帝扣了顶高帽子。
果不其然,皇帝听了,还是松了口:“德圣翁主与你素未蒙面,如此仓促地大婚恐怕会唐突翁主。不若这样,以一月为期,让德圣翁主先去太尉府住上些时日。若她仍觉得好,那这必然是段金玉良缘。”
皇帝寻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将大婚日子推迟了一个月,美曰其名让德圣翁主先同居试婚。
谢景澄温文尔雅地作揖,广袖如天边缱绻的绵云:“圣下英明。”
宫宴行至一半,杜沁然便以不胜酒力为借口,携着翡翠偷偷溜走了。
这一次,没有讨人厌的陛下抓人,她很顺畅地提着裙角一路走到了宫门外。
谢景澄尚未出来,杜沁然站在马车边,轻踢了几下地上的小石子,然后又百无聊赖地仰头看着天边的明月。
明月小亏但清晖不减,月光斜照,显得缀着星辰的夜空分外高远辽阔。
杜沁然估摸着如果按照现代的日历来算,今日应当是14号。
7月14日,她同父异母弟弟的生日。
此时此刻,他们又在干嘛呢?
估计在院子里支了一张小桌,围着她弟弟唱生日歌吧。
杜沁然也有些疑惑,她来古代也有些时日了,那现代的“杜沁然”又在做什么呢?
她是像穿越小说里一样晕倒了吗?
最好还是不要吧,毕竟她闺蜜也穿来了,她估计得等到在外边的出租屋里腐烂才会被人发现。
杜沁然想起这堆有的没的就有些疲倦,转移注意和身旁的翡翠搭话:“翡翠啊,你跟着我多久了?”
翡翠见杜沁然今日先是说了些生啊死啊奇奇怪怪的话,又开始盘问她的经历,心中揣揣不安:“回小姐,奴婢自幼入府,有记忆起便跟在小姐身边了。”
“这么久了啊。”杜沁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那我对你怎么样啊?”
她本意只是想了解下原身是个怎样的人,翡翠听了却更慌了,说话间都有些结巴:“挺好的...... 不对,特别好。小姐待奴婢如姊妹般,从不苛责,逢年过节的还会准许奴婢回家看望弟弟......”
杜沁然“诶”了声:“你也有弟弟啊?他现在怎么样了?”
翡翠顿了顿,看向杜沁然的眼中隐含殷切的期盼:“奴婢与弟弟已许久未见了,他近日里总是给奴婢托梦。”
“他说,‘阿姊,阿姊,我好痛呀,我不知道我身在何处,仿佛一个孤独无依的野鬼,但却被人攥在手里,飞不出去。’”
翡翠的嗓音压得又低又哑,并且带着些紧绷,在夜色中乍一听竟有几分赫人。
杜沁然打了个哆嗦:“看来你弟弟还挺有文化哈。”
连比喻句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