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67)
谢景澄此刻也分外感谢杜氏提供的借口。
他一个体虚的弱质之流怎会有刀呢?这把刀自然不是他的,而是伤了他夫人的那把凶器。
谢景澄沉吟片刻,温和回道:“我想与夫人你商量的也正是此事。按封城的习俗,此刀之后会成为夫人的庇佑物,不可轻易舍弃。”
他微微一笑:“我原先还想与夫人商量留下此刀,未曾想夫人也听过这习俗,我们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杜沁然没想到自己瞎掰的习俗居然真的存在,面上柔柔一笑,双手比心:“也许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谢景澄淡笑着单手比心回应。
身为半个封城人的杜氏:终究是我不够入乡随俗了,竟从未听过还有此等荒谬的习俗。
但杜氏并未在这上头多做纠结,只是侧过身看向谢景澄:“我想与我家姑娘说些体己话,不知谢公子可否回避?”
口气之冷淡,语气之不满,展现得淋漓尽致。
心情好时是“女婿”、心情不好时是“谢公子”的谢景澄对此表示十分谅解。
他歉疚地在轮椅上作揖:“是晚辈没能照顾好沁然,反倒让她落了伤,险些危及生命。从今往后,晚辈必将更为警醒,不让沁然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还望母亲监督。”
杜氏从鼻孔轻哼出一口气,拈着语气阴阳怪气道:“男人嘛,嘴上说的都是好听的。谢公子如此金贵,我们家女娘能为您挡灾也是她的幸事。”
谢景澄只是低头默默承受着她的埋汰,并未辩解分毫。
如若不是因为他,杜沁然不会受伤。这的的确确是他的过失。
杜氏见他不说话,也颇觉自讨没趣,再者谢景澄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烦躁地挥挥手让他先行离开。
待谢景澄走后,杜沁然才开口小声辩解了句:“其实不能怪他。我当时看到有刀飞过来,下意识就挡在他跟前了......”
毕竟大学里为了学分,总在教人助人为乐,这都被刻进DNA里了,她一时间的确是没反应过来。
如果反应过来了,她才不会替别人挡刀!
笑话,那可是真枪实弹啊,她这凡夫俗子的□□可耐不住。
杜氏轻叹了口气,抚了下杜沁然乌黑的长发,眸底全是怜惜:“我只是担心你。你可知,那袖刀是何物?”
杜沁然原本还懒洋洋地被杜氏“顺毛”,闻言心中一动,悄悄坐直身子道:“是何物?”
杜氏眼神有些复杂,拉住杜沁然的手道:“你可有听过江湖中的千雪楼?那把袖刀...... 正是千雪楼头牌杀手玉修罗的武器。”
杜沁然一时间呆了。
玉修罗十分神秘,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言分外模糊:玉石面具半掩面,白衣飘飘似谪仙,极擅暗器从未失手。
这三句话,没有任何一句提到了玉修罗的武器。
杜沁然身为千雪楼楼主,都是在上次的杀手大会才有幸目睹了玉修罗的袖刀。
可杜氏身为高门大户的普通奴仆,平日里鲜少出门,全然没有任何眼线或消息来源,她又是从何得知此等机密?
杜沁然心中掀起滔天骇浪,生出的猜测令她浑身冰凉。
如果杜氏真的只是个奴仆,她自然不知晓这些事。
但如果,她并非表面上那么普通呢......
杜氏对杜沁然的猜测毫无所察,有心想再多提点杜沁然几句,但又怕吓到了自家娇滴滴的女儿。
她拍了拍杜沁然的手,只是道:“谢景澄并非池中之物,娘只担心你被人卖了还在给他数钱。”
杜沁然局促地低下头,轻轻应声。
杜氏的指腹有些粗糙,虎口处还有茧子,这些在奴婢身上本应是分外常见的。
但杜氏是林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也不用干粗活,她这些茧子又从何而来?
最合理的说法便是杜氏是个习武之人。
按她茧子的厚度来判断,她应当已习武多年,并且从未间断。
杜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往前挪着。
而今她乍然清醒,才惊觉自己离悬崖只差半步之遥。
只要再往前走半步,等待她的就是如怪兽巨口般黑漆漆的万丈深渊。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转身想跑。
可回过头时,她才发现自己先前走过的路早已一寸寸塌陷,不复存在。
她被逼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向前踏进看不清的深渊,已别无退路。
“娘......”杜沁然嗓音有些干涩,她想问杜氏到底为何知道这些事情,她到底是什么人,可又怕这个问题一旦脱口而出后,就会酿成意想不到的灾难。
杜沁然目光躲闪地看向杜氏,杜氏却似乎心知她想问些什么似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