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192)
她神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又是一棍捅下去:“我看你早上倒是叫得欢!”
奴仆惊愕地瞪大眼,面上的痛苦显而易见,她却因被点了哑穴而只能发出嘶哑的破音。
“林沁然!”杜沁然拔高嗓音呵斥道,“停下你的行为!”
林沁然却仿佛完全听不见似的,她唇边的笑意妖冶而冰冷,光是一眼就令人全身的血液都凝住。
看着原身猩红的双眼,杜沁然直呼大事不妙。
她已经失去理智了!!!
杜沁然伸手迫切地想去拦她,但林沁然掌控得了她的灵魂,她却根本触碰不到林沁然。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从她的身体里穿过,看着林沁然手腕一翻,木棍再次准备向下时,杜沁然不忍再看,紧闭着眼转过头去。
一秒。
两秒。
三秒。
“少...... 少爷!”奴仆嘶哑的惨叫声打破了宁静。
杜沁然浑身一颤。
她知道眼前的一幕必然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但她却克制不住地缓慢睁开眼,僵硬地扭头看去。
血,全是淋漓猩热的鲜血。
那根本应插在奴仆心脏的木棍,却贯穿了她身前挡着的男人。
谢韫礼直挺挺地站着,鲜血从他的唇角蜿蜒,他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那枚致命凶器,却艰难地弯了下唇。
原身此刻似是终于回过了神,她手蓦得一松,目光从他胸口的血洞一点点移到谢韫礼的脸庞。
“谢、韫、礼。”她呆呆地望着他,口中念着这个略有些生疏的名讳,眼神一寸寸褪去了猩红,再次变得清明。
谢韫礼想答应,可他太疼了,能向她露出一抹笑已是他的极限。
他额上涔涔冒着冷汗,唇色惨白,再也支撑不住地往后倒去。
“谢韫礼!!!”原身猛得上前托住了他下坠的身子,她的手都在颤。
在原身林沁然的一生中,所有人都在利用她。
母亲恨她,父亲厌她,她欣赏的少年郎亲手取了她的性命。
但是谢韫礼,唯有谢韫礼。
谢韫礼终其一生,都没有任何一件对不起林沁然的事情。
——“谢韫礼,我想嫁给状元郎。”
——“这有何难?等着我便是。”
——“我娶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太师府嫡女这个身份,即使她不是又何妨?”
——“若非林沁然不要我,否则我谢韫礼此生此世唯她一人为妻,绝不另娶。”
——“你以为以前的自己有多好吗?嘴硬还爱哭,而且打我时手劲可大了。”
——“可我还是心悦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她是我的妻,她无须怕我,爱我即可。这箭不射又如何?左右我未来都会听我夫人的。”
——“其实...... 我只是想用你喜欢的太白酥,骗你叫我一声夫君......”
他在爱她,至死不渝。
林沁然看着怀中面色逐渐苍白的少年,她伸手捂着她亲手捅出来的伤口,她颤着嗓音道:“谢韫礼,你再忍一下,我陪你去找大夫,我......”
谁都知道,这是致命伤,谢韫礼活不了了。
谢韫礼却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极轻地摇了下头,并未沾血的那只手缓缓抬起,似是想去触林沁然的脸颊。
林沁然泪眼朦胧地握着他的手,手上的血染红了少年郎干净的手背。
她微低下头,脸颊紧紧贴着他的掌心,她的泪滴在他的脖颈,滚烫得足以灼透他的皮肤。
他嗓音很轻,轻得仿佛风一吹便会散。
“别哭啊...... ”
世人眼中的千雪楼楼主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他们用最歹毒的词语去形容她。
而谢韫礼眼中的林沁然,却永远是那个娇气的爱哭鬼。
他是那么地怕她哭啊,甚至提前对她说:谢韫礼因你而生,无论日后发生何事,不要为他落泪。
谢韫礼的眸光慢慢涣散。
她回来了。
这一次,他救下她了。
他竭力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最终静静闭上了眼。
谢韫礼用他的生命证实了他的诺言。
他至死都只爱过一个女孩。
“谢韫礼,”林沁然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谢韫礼...... 夫君,你不是喜欢听我喊你夫君吗?”
“夫君,谢韫礼,夫君......”
可惜再也无人答应她。
直到此刻,林沁然才意识到谢韫礼今日的穿着。
他穿了一身喜服,不是他娶林若寒时的那身,而是他迎娶她为妻时的喜服。
明艳的红,极致的红,刺眼的红。
林沁然蓦得笑了,边笑边落着泪。
她指尖捏紧了谢韫礼的衣衫,浑身都在打着颤:“谢韫礼,我后悔了。”
她轻轻托起谢韫礼,单手握着贯穿了他胸膛的木棍,慢慢搂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