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189)
足够了。
“阿纸,送一下大夫。”谢景澄吩咐完后,应声的却是阿砚。
谢景澄微微一怔:“阿纸呢?”
阿墨神情里有些茫然:“我今早就没寻见他的人影,不知去了何处。”
谢景澄皱了下眉,轻咳了两声没说话。
阿砚很快送完大夫回来后,语气颇有些急促地开口:“公子,你究竟在犹豫什么!你为使言家之案沉冤昭雪,隐忍负重如此多年。如今证据确凿,公子压着迟迟不揭,可是还在等什么?”
阿砚情绪十分激烈,谢景澄却依旧情绪平缓,反而问道:“你认为,人证物证俱在,便可翻案吗?”
“公子的意思是......”
“想对付言家的,当真是林太师吗?若无背后之人的指点,他身为当朝太师又怎敢对尚书府出手?”谢景澄嗓音淡淡,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言家旧案,乃先皇亲笔定案,如今想要推翻重审,岂不是在说先皇昏庸无道?”
阿砚闻言,顿时噤声。
言家案情牵扯甚广,并非只是简单地由大理寺卿、都御史、刑部三法司三堂会审,而是呈到了先皇面前,由先皇朱笔定诛。
那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啊,要翻案谈何容易?
况且,如果林太师还活着,就算谢景澄带着切实证据去告御状,圣上依旧会为了皇家颜面秘而不发。
这便是谢景澄的第二世所经历的。
有口难言,求助无门,贤臣蒙冤,旧案尘封。
要为言家翻案,这必然是场不平等的交换。
圣上自然不会轻易允许有人损害天家颜面,除非他能为圣上提供的价值,远超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声。
谢景澄再次想到了那个看似慵懒随性的少年天子,心中沉吟。
当今圣上,他究竟要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呢?
阿砚仍有些不甘:“那难道公子你努力多年,便要如此放弃吗?”
谢景澄轻声道:“自然不是。我要...... 告御状。”
事到如今,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阿砚错愕:“公子,告御状可是要......”
“您这身子骨如何承受得住啊。”他面露不忍,撩袍跪下,沉声道,“还请公子应允,由属下代劳。”
谢景澄嗓音很温和:“我意已决,无须多言。”
“只是....... 不是现在。”谢景澄似是想到了心里的某个人,唇角微弯,面上的神情分外温柔,“不能拖累她,至少要先等她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闪过一抹晃动的人影。
谢景澄尚未察觉,阿砚却敏锐地抚上了剑:“谁在外面?”
鸦雀无声。
微风吹来,外头又是一片晃动的影影绰绰。
阿砚等了半晌,都没再听到动静,缓慢地放下了手:“许是属下误听了。”
谢景澄眸光自门扉处一扫而过,并未言语。
夜幕降临,银月点缀着浩瀚天穹,点点星光散落,宁静又美好。
杜沁然从衣袖中拿出一包药粉,不着痕迹地撒进杯中,摇晃均匀后无色无味的药粉便消融于茶水之中。
须臾,谢景澄从漱洗室绕出,眼睫上还凝着水汽,温润如玉。
杜沁然十分自然地拉着他坐下,有意无意道:“夫君,忽然想到我们似乎许久没像现在这般,在夜深人静时谈谈心了。”
她把茶盏往谢景澄面前轻轻一推:“我们马上就要回现代了,你可还有什么想在古代完成的事情?”
“比如...... 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谢景澄凝着面前碧绿的茶汤,眸色微顿,却并未伸手端起茶盏,只是道:“夫人怎的忽然问起这些了?”
杜沁然微微一笑:“美女的事你少管,我们偶尔就是会胡思乱想很多的。”
谢景澄微挑眉梢,笑意温润:“好。”
“若要说遗憾...... ”谢景澄轻轻眨了下眼:“恐怕就是没能来得及,与夫人看遍封城的一年四季吧。”
杜沁然定定看了他片刻。
她骤得偏开头:“除此之外呢?”
一年四季,她恐怕没法在这几日内陪他看完了。
谢景澄想了下,又道:“还是有些遗憾,没能亲手摘一朵长生花送予夫人。”
“长生花啊。”杜沁然喃喃地重复了句。
她低着头笑笑:“不过是商家唬人的手段,你也信。”
谢景澄目光很柔和:“是啊,毕竟我们能在这个朝代拥有的回忆太少了,总觉得多一个象征也是好的。”
杜沁然并未和谢景澄捅破那层名为“严唤清”的窗户纸。
谢景澄不知杜沁然已经发现了他并非严唤清,因此一直在以严唤清的口吻与她对话。
而杜沁然本想在今日和他说开的...... 可她偏偏偷听到了谢景澄和阿砚的那番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