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177)
林太师只要拿着言文乐的官碟,便能顺遂地顶替他的身份,以“言文乐”这名讳活下去。
林太师当时确实是去求过言文乐的,而言文乐那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在听到他的请求后却并未立刻拒绝,反而沉默了许久。
他开口问林太师:“芝麻小官俸禄并不多,我可以尽数将俸禄借与你,你不必急着还。”
林太师却很固执地求他让自己冒名顶替他的官职。
言文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蹙眉问林太师道:“我将俸禄给你也是同样的,为何你一定要这官职?”
林太师目光闪烁:“我母亲她...... 需要一大笔银两,俸禄不够。”
话已至此,言文乐听懂了林太师的言下之意,却被震撼得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 你可是想搜刮民脂民膏?挪用国库?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林太师闻言却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道:“我视你为友,自是不会让你去替我做此等危险之事。你只需将你的官碟给我,随后......”
“你疯了。”言文乐打断了他的话,嘴唇颤抖。
他不再多说,立即起身把林太师往门外推:“我就当今日没见过你这个人,也从未听过这番话。你不必多说了,我是绝不会应允的!”
尽管如此,当言文乐入朝为官时,他却如他所说的,将俸禄尽数寄给了林太师。
可林母的疾病就是个无底洞,那微薄的俸禄又如何足够呢?
根本填不满。
林母最终还是撒手人寰,而林太师却记恨上了言文乐。
他总是觉得,若言文乐当时将官位让与他,他的母亲就不会死!
然而在此刻,杜沁然再一次说出了言尚书曾说过的话:“疯了。”
林太师听到人声,猛得转过身,而后就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推门而入。
他目光滑过谢景澄与杜沁然,神色先是一怔,而后又冷冷笑道:“原来是你们。”
他眼神凌厉地锁定杜沁然:“疯?你凭什么说我疯?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她恰好是我的.......”
“我是说,你这个人真是个疯子。”杜沁然拔高音量打断了他,指着墙上的鲜红大字道:“就因为人家没同意让你冒名顶替,你居然害死了借你钱的挚友。亏我先前还觉得你文质彬彬又斯文,你这个人究竟是心态多扭曲啊!”
就像是那在阴暗爬行的蛐,令人作呕。
林太师阴沉着脸,没再答话。
在设计让林太师亲口说出真相的整个过程中,谢景澄一直是沉默的。
直到此刻,他才再次开口,嗓音十分低哑:“你可曾悔过?”
林太师嘲讽地勾了勾唇,黑发凌乱得如同饿鬼:“悔?我从未做过任何错事,我为何要悔?”
杜沁然简直要别这个人渣恶心坏了,她拉出腰间的软鞭就想凌空抽过去,却被谢景澄抓住了。
倒刺深深扎进他的掌心,谢景澄并未侧头看她:“夫人,你可否出去等我?”
杜沁然不知此刻谢景澄翻涌的情绪从何而来,但看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抿了下唇没说话,拉开门出去了。
也许,某些事注定了要让某些人亲手了结。
谢景澄一步步逼近林太师,手中的袖刀凛冽寒凉,手起刀落顷刻间挑断了林太师的手筋。
林太师抱着手腕哀嚎,面容在痛楚之下扭曲,狰狞可怖。
谢景澄却仿佛并未听到一般,捏着鲜血淋漓的袖刀再次问道:“你可曾悔过?”
林太师这时才似是发现了什么,惊恐地瞪着谢景澄道:“言凌!你才是言凌!?”
又是狠辣利落的一刀,落在他的左腿。
林太师痛得站都站不住了,匍匐在地,颤巍巍抬眼却见谢景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刀片上的鲜血悬在自己的上方,一滴滴坠在他的脸庞上。
猩红,粘稠。
他如同地府爬出来的修罗,是最势不可挡的杀神。
依旧还是那五个字:“你可曾悔过?”
整整四十八刀。
刀刀破皮刺骨。
自始至终,谢景澄都没替他的父亲听到那个想要的答案。
气若游丝时,林太师眼神变得涣散,却似是看到了什么人。
他吃力地勾起了一抹笑,艰难地无声动了动唇,唤出了那个从未敢在世俗礼教前唤出口的名讳。
谢景澄冷眼看着林太师咽了气,用手帕不轻不重地把袖刀上肮脏的血液擦拭赶紧,指尖轻轻一松,染了血的丝帕就这么盖在了林太师脸上。
门外的杜沁然一直听着动静,见里头没声响了,犹豫片刻后正想进来,却见谢景澄并未回头,背对着她说:“脏。”
杜沁然脚步微顿,而后一步步踏着淌了满地的血液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