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山诡泣+番外(88)
行川如今油尽灯枯,再过不久便会消香玉损,既然如此,他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些年,他已全然是在为她活着了。
还有一个人,令北冥晏惊奇,是二人身旁的季风吟,不过不等他细想,薛骆迁抬脚往人群中走,完全没有放下他的意思。
啊啊!他大惊失色,在薛骆迁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对方仍旧不为所动,他这边心急如焚,脸上如火烧云,自然也就顾不得细想季风吟的事了。
他真是哭笑不得,想撕了自己这张脸的心都有了,赶忙装出一副痛得要死的神情,希望众人的注意点,由极度亲密的搂抱,转向他的伤势。
旁人注意到了没有,他不晓得,倒是罪魁祸首注意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停下脚步,以一种关切的口吻问道:“很疼吗?”
北冥晏不必看,感觉到一道道的目光投在他背上,如芒刺背,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冤枉,若他说是武林盟主抱他成瘾,不肯撒手,这些人会相信吗?
他余光瞟到躲躲闪闪的姬朝星,突然想到,有些人是吃软不吃硬的,对付姬朝星便是如此。
他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直盯着薛骆迁的脸,盯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来,薛骆迁有可能吃哪一套。
这家伙武功高强,硬的指定是不成了,瞧着一副淡然的模样,软的大概也不行。
正打算认命放弃,并自我安慰:反正也没剩多少好名声了,这次至少还有武林盟主当垫背,算了。
薛骆迁的眼睛,忽然闪躲他的目光。
随即一反常态地眨眼再侧头,心跳得厉害,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虽然脸色如常,可神情不对劲。
……难不成?北冥晏继续盯,死死地盯,玩命地盯,就连那边钳制住行川的一位老者,都看了过来。
终于,薛骆迁似是被他盯得极不自在,双手一松,将他放下了,他立马蹬着那条好腿站好,席地而坐,满脸大写的疼。
方才那位老者嘱咐一声身旁的人,踱步而来,老者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精神矍铄,脸上扬着和蔼的笑容,走到这群年轻人身前,弯腰道:“小扬尘?”
这是北冥晏的表字,但很少有人这样叫,北冥晏不禁一愣:“前辈是……?”
老者褐袍加身,身材消瘦,看着却有说不出的力量,而笑起来又非常慈祥可爱:“你猜?”
薛骆迁在一旁躬身行礼:“祖父。”
是给他取这表字的薛尧杉!北冥晏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小时候他见过薛尧杉,在薛家挑选弟子和赴薛家宴请时,当时所有人都告诉他,薛尧衫是他未来妻子的祖父。
那时的薛尧衫总是一副严肃的神情,让小孩子亲近不得,所以现在看到这样的笑容,他总觉得怪怪的。
他不由自主地解释道:“他……”是薛骆迁先抱他的!
问题是这话压根就说不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看这架势,这是薛、姬两家人全部出动了吗?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北冥晏还是觉得应该解释清楚,他还记得姬朝星说他狐媚,实在冤枉。
薛尧杉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祖父知道,不用紧张。”再扶起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自家孙子,对他道:“你跟祖父来。”
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祖父的北冥晏,如众矢之的,颤颤巍巍地挪动到包围圈中,薛骆迁好几次想去扶他,都被这对新晋爷孙俩的眼神和手势齐齐拒绝,头一次这么憋屈地跟在身后。
“我听小骆迁说,谢凉投靠了碧血宗?”
小骆迁……哈哈。北冥晏乖乖地点头,生怕说错了话。
在场众人都听过谢凉的名姓一般,神情间略有些厌恶。
“已查明,南宫后卿不属于碧血宗。”薛尧杉道:“碧血宗分属严明,成员间互不相识,且多用假面假名。我们的人前日得到情报,谢凉已离开岭南,往中洲去了。”
北冥晏道:“他去中洲做什么?”
薛尧杉道:“还不晓得,我们的人还在尾随他。这些年来,碧血宗越发不像话,我倒是有意一锅端,却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大本营。”
青崇山上,谢凉只问北冥晏要玉散谱,后来拿到逢山便走人了,如今又跑去中洲,实在令让人摸不着头脑:“前辈,他可有带逢山剑?”
“哦?”薛尧杉转向薛骆迁,见其提一把素剑,剑柄处裂开一条缝,霜白而非黑金:“逢山落入谢凉之手了吗?”
北冥晏面露愧色:“是晚辈的错,晚辈——”
话又被薛骆迁打断:“不关他的事。是孙儿技不如人,丢了爹的剑。”
武林盟主说自己技不如人,在场诸人都有些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