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山诡泣+番外(182)
宗主没再多说什么了,往里屋走,周玉弦望了一眼水池边:“先生,那些东西要为您收拾起来吗?”
“不必。”
那一眼,周玉弦看到了两张脸。
是人|皮面具,可他不敢再看,赶紧跟上宗主。
池水沉沉,放置在池边的两张面具逐渐在水中化开,消失不见。
若周玉弦那一眼没有看错,左边那张脸,是季风吟没错!
难道宗主与右护法是同一人?还只是借用了这张脸?
可他在入碧血宗之前,亲自与季风吟接触过啊!这二人不论是性格,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完全不相符合,且季风吟有一双标志性的桃花眼,而宗主,至少此时的眼睛是大而圆的。
他又想,自己从未见过宗主的真实面容,或者哪一日见了,恐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此刻宗主依旧戴着人皮面具呢?
另一张脸他不认识,只觉得有些面熟,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陌生。
不怪他觉得陌生,有关沈家的宴席,沈慕彦一向是不参与的,其回家时已经二十多岁了。
另一张脸,正是沈慕彦。
南浔府地,铜雀台上,烛火高照。
夏无殇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与碧落神医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夏无殣。
浮石会开幕的前几日,他特意赶去中州告知薛骆迁,有关谢凉的去处,自然不是好心,而是不愿惹上一身骚,不希望薛骆迁查到夏家头上。
原本他从谢凉手中买下逢山剑,本就是因无殣的一句童言,说想看看兵器谱排行数一数二的神剑。
鬼泣剑隐匿于江湖,他见都没见过,希望不大,而非常凑巧的是,逢山不日前丢失于谢凉之手。
夏无殇对弟弟一向有求必应,想着不如寻一寻谢凉,将逢山买来,反正家中不缺钱,只要弟弟能高兴,千金散去又何妨!
谁知道他还没有寻谢凉,谢凉自己先找上门来了,说是急用钱,要卖逢山。
这正遂了他的意,恰好弟弟生辰,他因薛骆迁从中作梗,并未弄到越霜霖或越霜霁的生骨,便二话不说地买下了。
即便他知道,谢凉效力于碧血宗,此番与碧血宗交易,日后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可为了满足无殣,他依旧我行我素。
这不,麻烦便来了。
薛尧衫重金悬赏,寻找逢山,这剑如烫手的山芋,且无殣玩了没两天,便不再感兴趣,还给了他,他思来想去,最终选择了再白给碧血宗。
既然薛家想算账,这烂摊子还是丢给碧血宗吧,反正不差这一件两件。
所谓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是想先隔岸观火,看看情况。
谢凉拿回去了,对外散布回到蜀国,转头将剑呈给了碧血宗宗主,那个被称为“先生”的男人。
那人对逢山这样的武器,都兴趣缺缺,行事作风诡异,旁人实在猜不透其想法。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夏无殇都不在乎,只要他的无殣好好的,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
他走到铜雀台,未见夏无殣,侍女说小公子在看画。
走廊上,他见夏无殣正望着墙上的一张画像出神,好像没有注意到兄长到身后,为自己披了件衣服。
夏无殣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夏无殇道:“冷不冷?你的病不能劳累,怎么出来了?也不多穿点,当心着凉。”
“睡不着。”
“在看画?”
夏无殣指着画上的人,神情恍惚:“嗯。在看……哥哥。”
画上的人,是夏无殇小时候的模样,可夏无殇却回避注视从前的自己:“无殣,不要看了,早些去休息吧。”
“哥哥这是吃醋了吗?”夏无殣歪头笑道:“哥哥从来骗人也骗己,这么不愿意面对从前的自己吗?”
夏无殇还是没有抬头:“哥哥看到这幅画,会想起画画的人。”
“可惜他死得早,不然也不用哥哥日日对着一个假货,虚情假意地演戏了。”少年不知道是佯装惋惜,还是真是觉得可惜,叹气道。
夏无殇道:“纵然是演戏,你我也是演了这许多年的,我对你自然也有真情。好了,回去吧,这里冷,你身子不好。”
“身子不好”的少年再次挂上夏无殣的招牌表情,甜甜地笑着,任由“哥哥”搀扶回床上躺下。
夏无殇亲自喂了药,准备离开:“早些睡吧,无殣。”
“哥哥,不如我也为你画一幅画吧?”
“怎么想起来画画了?”
“因为不日,我对哥哥说的大限便要到了,届时不论我是输是赢,都不会再回来了。”少年认真道:“留个念想吧。”
“是吗……”夏无殇的神情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如释重负,柔声拒绝:“无殣心中的哥哥不是我,怎么画?好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