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41)
他轻声:“治海之事不是他探听的,而是他根据我等言行,揣测出来的。”
虞宋:“这个庞德安倒是个可用之人。”
秦疏提裙走进来,两人同时停止下棋,看见本体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最亲近的自己,听她笑:“所以我们现在不就正在用吗?”
秦疏看向那残局,轻声念:“庞德安。”
她又把玩着黑色棋子:“庞念恩。”
她微笑:“有人记了真正的史料又如何。庞德安想见她的妹妹,借我们入梦,那就是死的,也能被想见之人变成活的。”
庞德安听秦疏的,在堂前供奉了大海灯一盏。
因为秦疏说自己当时引出澹台衡是无心之过,或许是傀儡与那澹台衡有关,他才会被自己唤醒,又在大海灯前奉上自己题词的书画一封。
那上面人影深浅,立若修竹,赫然是鬼魂显于人间,却有毓秀清冷之貌。
是澹台衡。
秦疏并未说如此供奉才有效果,可庞德安早知,起死复生本是枉然,若不是之前一连串的巧合,即便是秦疏供奉了太多海灯,前朝亡魂难以复现。
因而秦疏这样不确定,才反而是正常的。
庞德安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可直起身时,却浑身一僵。
下一秒,他猛地起身,竟发现自己在一间兰竹雅轩,意趣高洁的书房之中。
竹影忽明忽暗,穿着素衣的少年挑起纱帘,轻轻问:“庭竹,何时了?”
庞德安冷静暗忖,庭竹,实在是个好名字,此人约莫就是澹台衡。再抬头,却是一震。
不怪楚文灼当时见到他以为是梦的异状时,都顿足良久,眼前的少年实在和他们见到的亡魂判若两人。
一个年轻明顺,一个飘渺冷清。
一个端方温和,一个遥远疏离。
为叫他们相信,也是为叫记得,梦中澹台衡是形,是神,是松涛阵阵中静静听钟声的翩翩君子,身影颀长但绝不傲慢,年纪尚轻但行止有度。
而死后的澹台衡则是一道魂。是一道影子,是孤寂百年孑然的瞬间,是,身销骨立,形影相吊的薄薄的雾。
是绝不可能与这少年同为一人的亡国之君。
眼前的少年那样富有烟火气,那样生动。见到侍从揉着眼睛进来,还无奈一叹。举起扇子,轻敲庭竹手背:
“昨夜又如何熬了?”
庭竹嘿嘿一笑。
只是个瞬间。庞德安却哑然了。
下一瞬,他就发现自己已站在了自己的书房间,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伏在案上。他下意识向前几步。
那桌椅略有些高,身影却十分瘦小,蜷缩在其中,连写字都十分勉强,字迹却娟秀齐整,快慢适中。
当她写时,青墨便落在竹简上,逶迤向下,蔓延出一水墨色,记录史书缺欠。
庞德安起初还不敢认,见到熟悉的揉手腕动作,才骤然失声:“二妹!”
第14章 第十四章
◎他本该是人◎
要在没见过庞德安死去幼妹的情况下,拓写出一个和他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庞姑苏出来,并不简单。
若是实在难为,假托亡魂寄魂能力有限,不可能谁想见都能轻易见到,也不是不可以。
可秦疏向来不喜欢事只做一半,留下把柄。
猜出庞德安是二皇子的人之后,秦疏沉吟中举棋不定的念头,就变成了必须捏出一个庞姑苏来。
她没见过庞姑苏,但令庞德安将模糊的身形认成是庞姑苏,也是可行的。擅长在修仙界金蝉脱壳,身份重重的修士,要想靠拢一个旁人心目中无可代替的亲友,可用的手段就更多了。
首先便是从庞德安入手。
那人影才休憩一会儿,听到他声音,就是微讶,然后才起身,面容模糊地对他轻轻微笑起来。
不能说话,多说多错。哪怕庞德安亲眼得见了鬼怪的神力,也难保日后不会发现端倪。
却可以动。
庞德安幼时父母早逝,家境清苦,他用功读书的同时还与弟妹一同侍弄家中田地,勉强糊口。
十九岁时豪强看中其幼妹姿色,强抢不成,反诬陷他二妹盗窃,被庞姑苏状告回去,从此地头蛇退避三舍,庞德安也考中状元,向他提亲之人络绎不绝,庞姑苏却爱上了修史。
家境清苦,容色不俗,所以必然身段窈窕,气质独特。世俗书房多为男子所设,庞姑苏身形幼小,牢肩牢筋,手脚酸软,乃是寻常。
最重要的是,她写得一手好簪花小楷。
而秦疏练字时,最着重的便是字迹的变换。
在这模糊的面容下,是秦疏平静耐心的揣度。
但庞德安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面前便是幼妹的魂灵,哪晓得这片刻静默不是妹妹在微笑,而是秦疏在缓慢塑造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