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161)
方颐没有回答,谢知章语气更淡:“我去探路,说不准可为你解毒。”
方颐手指把玩着那匣里放的丹瓶,眉眼似乎带着笑,似乎又没有。
仔细看,那里只有冷漠的嘲讽:“延年益寿,实际却是害人夭折。不过,我与皇室子弟皆服此毒,病也不为朝野知,能以此取信皇室,拉得那位当今下水也是好的。”
谢知章眉眼更加难辨。
方颐却只看着那解药轻轻道:“我用圣丹,陛下只会用得比我更多。你寻不到也不要紧。”
“我若死,他也离崩逝不远了。”
方颐没有久留。左相走后,独自在昏暗指挥所静默的宦官却握着那丹瓶,不知过了许久,他喊人来:“左一。”
暗卫现身。
绯衣宦官立在桌前,粉色荔枝还着青,其实不是他去看时熟透成色,只是,他爱青:“着幕后制药者备好其余解毒丹,越一月,我有事要离开云京,到时,你守在左卿身边。”
左一俯首:“大人身边守卫森严,我等恐难以乔装。”
谢知章:“不必乔装,你只跟上便是了,他,他会知晓的。”
但周云也做过流放途中押送犯人的差事,自然记得,这种文弱的读书人,是最容易出事的。
何况朝野忌惮,岭南途中,实在难测。
谢知章等人很快被迫与流放一行人走散。
连周云眼前也见不到任何此世之人,抬眼只有一片流霭。他只能使劲挥开面前遮挡,就见骑马的谢知章面色难看,听着下属禀报:
“吴均生已死于流放途中,身上仅留遗书一封......”
周云还以为吴均生是被人所害,听下去才知,竟然是扛不住流放路途艰险,才灰心自杀。
谢知章也抬鞭厉声:“他不堪折磨死便死了,其余人呢!”
他不是说吴均生不能死,而是不能在此时死!
方括为救吴均生及为吴均生说话等学子耗费多少心力?!如今他于流放途中自杀,畏罪而死的声名是逃不掉了,但其余学子也会被连带上包庇的罪名!
山高路远,解救他们放他们归山是唯一的机会。
“仍哭跪在原地。”
谢知章用力闭眼,强忍怒气:“带我去。”可是御马还不到,那火光中围跪在一处的学子同僚等皆面露悲色,大呼:
“天要亡秦啊!”
说完,就在大凶的占卜遗迹前坠崖而亡。
几个痛哭流涕还未下定决心的,被锦衣卫抓起,只哭喊:“皇室十夭九伤,君主不仁,天必下谴!”
然后撞晕在锦衣卫怀里。
锦衣卫都是谢知章的人,看到这些迂腐学子,这种关头还在盲信鬼神巫蛊,气得不行。
打乱遗迹,谢知章却久久地立在马上,脸被火光照得明暗难辨。
周云甚至能听见他指骨拧紧之声。
字句像是从齿缝中挤出:“十夭九伤,是什么意思?”皇室的丹毒,不是都被解毒丸控制住了吗?
旁边的学子狼狈不堪,只知道哭,被谢知章拎起,哭得更厉害:“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只知道九王爷,于今日卒了。”
当头一棒。
谢知章瞬间松手,当夜便挥鞭秣马,疾驰赶回!
甚至顾不上去找还信任他的澹台岳禀报,直闯入夷园,瞧见他披着外衫,在桥上喂鱼,步伐一顿。
他慢慢靠近,视线落在他颈间瘢痕上,喉咙一滚。“又复发了。”
方颐捻着鱼食洒下,看着清池中:“你没找回药,我也不怪你。”
谢知章原本就忍耐到了极点。
瞧见他咳了一声,猛地攥紧他的手腕抬起,咬紧牙关:“药你不能再吃了!九王爷当年晚于你取信他,如今也......”
方颐侧过头:“我不用,澹台岳如何放心任我?”谢知章眼睫颤动。
“谢阶。”方颐轻轻挣开,低头笑了笑:
“若你我还是五陵子弟,出身贵门,哪怕再长几岁,也不至于从这位陛下手中邀权,可是我们时间不多了。”
楚帝不喜欢方颐,可他不知他比澹台衡大不了多少年纪,更不知她身为女子顶替兄长任职朝堂,每一步都是以死换生。
她不后悔救吴均生等人。
他们懦弱逃避不代表天下人都懦弱逃避,下次遇到命不该绝只是刚直的读书人,她还是会救。只是,立于昏朝,刚直是不够的。
澹台衡秉性期玉,温良和缓,是再好不过的储君,在他即位前,她要竭尽全力为他扫去一切不平。她只能竭尽全力扫去不平。
这秦之地,才有真正万平的一天。
“澹台岳从未用过那些圣丹。”
谢知章猛地抬头,而后瞳孔微缩。苦心竭力白费,方颐表情也只是淡淡,只是带着瘢痕的手与肩颈,更清瘦了:“他不敢服用,全赐给了四皇子及亲近侍从,四皇子为何早夭,不止是服用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