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13)
虽如此,楚文灼亦是不怕的。
澹台衡声音很轻,风过,看不出他面色是不是白了,可钱照却分明从这一两分透明中看出他几分徜徉回忆的神色:“秦灭时,人丁骤少,百姓无可糊口。”
他声音仍然平缓,手指几乎没了实质,像是要被吹散了,身下雪也消融了七八分:“敌军长驱直入,几乎灭城。”
楚文灼冷哼。虽未说,但也可看出他是在轻蔑君主无用。
澹台衡却不沉浸其中:“但此中,大敌当前是一,匪贼作乱,沿海萧条,生民凋敝,却是其二。”
楚文灼眸中精光一闪,澹台衡则徐徐:“逆贼踪迹多变,流窜各地,可能并非窝点无数,而是借水路掩蔽,加之当地百姓阴受其要,无法申辩,便成了他们喉舌,耳目,因而朝廷几次围剿,都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楚文灼心中一动,语气也透出几分把握:“因而要抓住他们根基,非是派军,而是断其后路?”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后路并非在民间,而是在海上?
澹台衡的手完全消失了,透明人影的身形比他的衣袖还淡,楚文灼按捺不住看去,只看到他衣袖灌满了风,入定坐在原地,像是腐朽的青竹。
海灯一盏接一盏的灭,钱照大惊,知道此人要走了,,担心陛下会觉得此人不敬,正欲出声,楚帝却已回神起身,目光灼灼:“你要去何处?”
澹台衡身形飘摇,声音更轻:“秦因寇贼亡民十万户有余。”
这个数字,令同为君主的楚文灼心中一沉。他也更明白今日这番话的含义,因而语气更重:“此事朕自然会与阁臣商议,只是不知,阁下到现在也不愿透露秦为何朝,自己又有何目的,实在叫朕难以安心。”
澹台衡似乎并不在意。他对君主无畏无惧,也是因他毫无所求。
最后一盏海灯摇摇欲坠。连尘世间的最后一点馈赠他也推拒了。
“陛下圣明,楚自然也会比秦做得更好。”
他人虽不见了,钱照却是第一次从他声音里听出极易分辨的温度。
他对秦朝也可谓深重。
楚文灼忽然明白那位父皇时登科的翰林学士会伏在地上说他话可能并未作假。一个君主,一个帝王,对自己家国天下的期许,是作不得假的。
他竟也毫无芥蒂。仅仅是因为,楚也有万民。而他希望楚能做得更好。
楚文灼迈出庭院,回首时落叶萧萧,海棠花树已无没有任何光彩了,只和月夜一起沉寂。他回过头,目光沉沉:“召集阁臣。还有。”
他侧身对钱照,挥袖:“礼毕后回京,再供奉几盏海灯。”
钱照只觉耳边刮了大风听不清任何,脸色难看:“陛下,臣愚昧。”
楚文灼又重复一遍,才意识到什么,脸色很不好。
他看重他可以史为鉴,洞若观火才能,他竟不愿再见?
但想到他所言也足够内阁商议争吵几个来回,楚帝还是按了按眉心:“罢。你就供着原先那八十一盏就是,注意着,别叫风吹灭了。”
他心中冷道,他就不信捉不住一个前朝亡魂,听他再提,那逆贼,如何江海勾结,四处遁逃。
第5章 第五章
◎处处是痕迹◎
云台寺的小沙弥带来消息,紫鸢一进马车便急道:“小姐,云台寺的师父说,我们给夫人供奉的海灯灭了一盏,许是雨大,现在来不及凑够八十一盏了。”
马车外正风雨飘摇。
海灯被灭本是寻常,毕竟云台寺乃皇室祭祷之所,殿内只有皇室的海灯放得,寻常人供奉后也不会叫沙弥帮着看顾,因而海灯即便灭了也无从知晓。
只是他们小姐年幼便亲眼见夫人撒手去了,而后即便体弱也年年来云台寺供奉海灯,今岁许是因着婚事艰难,才想着叫住持等关照一二,没想到海灯就这么灭了。
紫鸢快哭了,小姐往日都极为惦念这些海灯,将它们视作夫人的象征:“怎么办呀小姐?”
秦疏放下笔:“无碍,左右我们也快归家,带回去补点便是。”
紫鸢犹犹豫豫:“可是,可是住持说带回去寓意便不好了。”
“你就和住持说,若是不好,我愿意再供奉八十一盏,也是一样的。海灯补点会很麻烦吗?”
紫鸢:“那倒不曾。”她小声:“只是若是小姐心不诚也就罢了,小姐心都这样诚了,在云台寺这几日,日日都去听住持讲经,希望住持能令夫人泉下有知,怎么就偏灭了呢?”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迁怒小沙弥好,还是怪罪自己看海灯供奉时没有留意好。
秦疏被扶着起身,问紫鸢那小沙弥还说什么,紫鸢这才柔了语气:“没别的了,只是住持让他带话给小姐,说,海灯供奉本是心意,即便灭了,也是有情意传达去的,让小姐千万不要太过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