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伍走入偏舍，靠窗坐到了楚轻枝的对面，随便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讲了一个多时辰，渴死她了。

苏伍连着喝了两杯茶才停下，她放下杯子，望向楚轻枝，发现楚轻枝侧着脸似乎是在看什么人。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弟子。

苏伍皱了皱眉，盯着裴云溯看了一会儿，而后了然道：“他就是你收的弟子？你是为了他才答应来学堂授课的？”

苏伍的声音不大，刚好让楚轻枝听到。

楚轻枝扭头和她对视，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是。”她承认了。

……

“……他就是你收的弟子？你是为了他答应来学堂授课的？”

“是。”

这场对话偷听到最后，听到的楚轻枝漫不经心地说出来一个“是”。

裴云溯低着头，眼底惊讶一闪而过，随后他放在腿上的双手收紧，捏成了拳头。

无人知晓他的身旁飘着一个只有他才能看得见的灵体，不久前他和鹤老结缘，二人很快成了忘年交。

“这，这就是你想让我听的吗？”

裴云溯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如果是的话，他真该好好感谢鹤老，他真的……太高兴了。

明明是向让裴云溯看清楚轻枝道貌岸然的真面目的鹤老：“……”呃，能说不是吗？

第18章

“鹤老，先前是我错怪你了，我还以为你是要挑拨我和师尊的关系，却没想到你……”

——是在变相的加深他和师尊的师徒情谊。

就算裴云溯没说出后半句话，鹤老也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了。

裴云溯感激道：“谢谢您了。”

鹤老眼神麻木，“……嗯。”

他能说什么呢？

能告诉裴云溯他没猜错，他就是来挑拨……呸，来揭露楚轻枝的丑恶面目的吗？

可恶，他说了谁会信？

鹤老觉得他最近有些倒霉，不然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不顺？

尤其是在遇上楚轻枝后，他没有一件事是做的顺心的。

那晚他本抱着给裴云溯出气的想法去见楚轻枝的，却没想到因为他的自大差点没被楚轻枝的剑削掉了脑袋。他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当晚他看得明明白白的，楚轻枝在出最后一剑的时候收力了。虽然他不知道楚轻枝为何放过他，但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他怕是性命不保。

从楚轻枝那铩羽而归，鹤老心里的不安却变得愈发严重。

楚轻枝这么厉害，万一哪一天她要杀裴云溯，那裴云溯不是死定了？

裴云溯死了，和他签了血契的他不也要死？

鹤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想要在裴云溯面前拆穿楚轻枝的真面目。

但后来他发现裴云溯好像对楚轻枝有种莫名的信任，不论他说什么裴云溯都坚定地站在楚轻枝一边。

他告诉裴云溯楚轻枝给他的修炼秘籍是本残卷，他怎么练都练不到大圆满，最后还会因为修炼而走火入魔。

裴云溯不信，默默盯着他，觉得他是蛊惑人心的妖魔，只想一剑刺死他。

鹤老说什么裴云溯都不信，后来他也说累了，觉得他说再多不如让裴云溯亲眼见更好，裴云溯若是见到了楚轻枝私下的样子，想必会信了他先前所说的。

他想楚轻枝对裴云溯这么不上心，那私下一定是不愿谈起这个徒弟的，只要她说漏了嘴，裴云溯就会信……

于是鹤老使了一个小小的术法，帮裴云溯偷听到了楚轻枝和苏伍说话。

然后……就听到苏伍问楚轻枝是不是因为裴云溯才破例来学堂的，楚轻枝说了是。

鹤老：“……”

这TM谁听了不感动？

他是裴云溯也感动。

该死的，他失算了，楚轻枝这小人怎么这么会装？在人前居然装的这么好！

鹤老不信运气一类的说法，但他现在真的觉得他倒了大霉。

比起鹤老的心塞苦闷，裴云溯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春光灿烂来形容。

他脑子里回荡着楚轻枝最后说的那个“是”，轻柔却又坚定的声音一声一声敲打在他的心上，敲开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欢喜从柔软处涌出，流淌到四肢百骸。

裴云溯想，师尊可真好啊，他真的好喜欢啊！

“六师妹，你变了许多，师姐感到很欣慰。”谈话到了尾声，苏伍目光柔软地看着楚轻枝，“你愿意主动下山，这很好，不论你是出于何种原因做出的改变，这都是我们这几位师兄师姐愿意看到的。”

楚轻枝神色一顿，眼神骤然变得幽暗了不少。

苏伍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的，说实在的她听不太明白，但很显然她话里有话，似乎是在暗指原身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