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长老中已经有人笑出声。
刑长老讪讪道,“南掌门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南礼这时才掸掸衣襟,笃悠悠站起来,口中道,“我倒是真没被人施过无上悲,试试就试试吧。先说好了,我们虚极门可没有这种功夫。”走到程风面前伸出手。
程风注视着南礼,把手搭上去。
紫光冲天而起。
第三根紫蜡烛烧了起来。
苏染吁出一口气,觉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南礼微笑着打量身上的紫光,“这个就是无上悲?有意思,果然浑身都舒服。”
苏染忽然发现,他的笑容和语气与南裴一模一样,正经中带着玩笑,玩笑中藏着正经。
南礼松开程风,安然回座,“我看天都快亮了,新掌门也有了,这就差不多该回去睡觉了吧?”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虚极门是站在程风一边的。
南礼转向白衍,语气轻松随意,像在和晚辈聊天,“你们的弟子少了一个,你可要给你们尊上传个信?”
白衍恭谨道,“是。我这就传信给尊上,想必恭贺太一宗新掌门的贺礼立即就会有人专程送到。”
白衍胆子极大,竟然自己做主替明夷山表了态。
两大门派都已经表明立场,大长老终于露出一点笑容,问刑长老,“刑长老可还有异议?”
刑长老只得默默摇摇头。
今天这弊作得真是天花乱坠,监考老师、同班同学和隔壁学校校长一起下水。
程风跟着大长老走了。苏染和闻倾出门的时候,外面水天交界处,已经有一抹俏生生的鱼肚白。
闻倾若有所思,苏染也没说话,正在冥思苦想,书里明明就没有这一段,没记得太一宗换掌门了啊?
苏染在心中默默地把整件事复了个盘。
程风是因为苏染才被闻倾解了封印,闻倾去禁地帮程风开秘境,也是因为两人要在那里教寒霜,苏染心想,难道自己又做了那只乱呼扇翅膀的扑棱蛾子?竟然给太一宗扑棱出个新掌门来?
苏染对着天边正酝酿着要蹦出来的一轮红日默默祈祷,希望这个世界的程序写得足够坚强,不要被直接扑棱崩了。
程风本来就是泰朔,没有再办掌门人继位大典,听到风声的各门各派的贺礼还是流水一样送过来。
太一宗一切如常,变化只有两个。
其一是明夷山弟子饭堂的伙食变得极好,每天花样翻新,让苏染心满意足。
其二是,虽然程风不在了,没人戍边,但是上剑法课时,对面岛上的太一宗弟子再没有人敢过来挑衅,个个都乖得像耗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白衍特地又带着大家多住了数日,确定程风安然无恙,才决心要启程回明夷山。
启程前夜,有人来找苏染和闻倾,将他们带到一个极大的岛上。岛上楼阁气派非常,穿过一层层院落,两人被领进了一间书房一样的屋子。
程风正坐在案前,没再穿明夷山弟子的常服,而是换了苏染第一次见他时穿的一身黑衣,见到他们进来,迎了过来。
闻倾问了问他近况,苏染只顾拉着他上下打量,他似乎过得不错,没什么不妥。
程风被苏染看得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转身去取了个小箱子出来。
就是那天大长老从秘境中拿出来的小黑箱子,好像是种金属打造的。
程风也不避讳,直接在他们面前打开,里面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并几本太一宗的功法秘笈。
“这箱子是从前泰朔的,”程风把手伸进箱子,从箱底摸出一颗苹果大的黑色大圆球,递给苏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想送点东西给你们,可我自己又什么都没有。昨晚我翻了翻,找到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能被泰朔藏在箱子里,肯定是个好东西。”
黑球沉甸甸的,表面哑光,倒是挺练手劲儿,苏染拿着球玩,忽然一眼瞥见箱子里的天魂盏,转头去看闻倾。
要是不要这个哑铃健身球,问程风要天魂盏,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可是在书里闻倾好像真的非常想要天魂盏。不然就跟程风借,等闻倾用过以后再还他?
闻倾对苏染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苏染方才作罢,想起另外一件事,“程风,你知不知道你的经脉是谁封的?”
程风想一想,“我猜是把我带大的十长老泰韩。”
就是为他养魂的长老?他为什么要封了程风经脉?
“我现在想想,他把我自婴儿养大,待我就如同父亲,直到去世,都对我的身世只字未提,也从未教过我太一宗的功夫。他是不想让我再搅进那些恩怨是非吧。”
程风仿佛陷入前尘往事中,停了停,“他不知道,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从小到大,在我梦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教我太一宗掌门的功法,教我怎么开秘境,告诉我我的身世,要我回太一宗,让我报仇。这大概就是我魂魄中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