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手搭在苏染的头上。
苏染不敢回头。
那人索性在苏染身后坐下来,伸手环抱住苏染。
世上再没别人有这个胆子。
闻倾扳过苏染的脸,端详一会儿,“你怎么哭了?”笑一笑,“乾元会武输了?打不过就哭?”
苏染抹抹脸,“下次你再让我找不到你,我就用青蜂把你切成一万片,一片一片拿去喂小狗。你去哪了?”
闻倾用手指帮她抹抹哭花的脸,“我拿到三千沙了,有点大意,和矿上的人交了手。刚刚我去找了个偏僻地方,把禁制打开一角,免得连累南礼。然后就回来找你了。”
闻倾搂搂她,“放心,那时天还黑着,我又不慢,他没看清。”
苏染想起无明长老的右臂,挣扎着从闻倾怀里出来,面向着他。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身上又重新换回明夷山弟子的衣服。苏染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然后直接动手去解他的扣子。
闻倾握住她的手,“胆子越来越大,大白天的,真的就在这儿?你打算付我多少灵石?”
苏染不理他,挣开他的手,把他的外衫和内衫一起往下剥,漂亮的锁骨和肩膀露了出来。
果然,再往下,胸膛上缠着厚厚的白布。
就知道是这样。无明长老早就来看乾元会武了,闻倾要是只是去给禁制开了个洞,怎么会用那么久。
最后一战,他要是能来,早就来了。
他回去包扎了伤口,换了衣服,然后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苏染用手指去碰白布,“给我看看。”
闻倾捉住她的手,“先说好,很难看,你不怕,我就给你看。”
“我不怕。”苏染一点点揭开白布。
苏染的膝盖发软。
白布下是深可见骨的一道斜飞的狰狞伤口,割开胸肌,延伸向下,看样子是炙灱的火刀,闻倾已经自己敷了药,因为太深,仍然渗着血。
再深一点,就要伤到内脏了。
不知道这么重的伤,他是怎么做到像现在这样满脸的若无其事。
他是人,会疼,会受伤,也会死。
“没关系,”闻倾柔声道,“我以前受过比这个重得多的伤,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好地方,现在不也好好的?”
他是在说他当初被逐出门派时么?
闻倾眼看着她的眼眶里又有大滴的泪水漫出来,安慰道,“你放心,虽然现在很丑,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医得一点疤都没有,绝对不会让你觉得不好看。”
苏染不说话。
傻瓜。
苏染跪起来,帮他把布条重新仔细包好。手指向上,划过他的脖子,捧起他的头,把嘴唇贴上去。
他教过的,都一点点还给他。那些温柔的,细致的,挑逗的,热情的。
闻倾一动不动,任由她吻着。
“染染。”
苏染终于分开一点时,闻倾哑声轻轻唤了一声。
苏染抬眸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染染。”闻倾又叫了一声,伸手箍住苏染,把她拉进怀里,让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点距离也消失了。
这次没有任何策略,没有任何技巧,闻倾只是遵循自己的心和本能。
苏染努力撑住,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他的胸膛,闻倾却全然不管,把她紧紧压在怀里。
苏染不知道,闻倾的吻还可以是这样的。
彻底,热情,狂暴,没有任何保留。
苏染挣扎着分开。
鲜红的血一点点从他白色的衣襟上渗出来,越晕越大。
闻倾也低头看看胸膛上的红色,看表情,像是觉得这东西真是麻烦。
“你乖乖等在这里,我回去帮你拿衣服和新的白布。”
苏染站起来,刚要走,手就被闻倾一把攥住。
“再一下。”闻倾的眼睛黑白分明,带着恳求。
苏染弯下腰,轻轻在他嘴唇上贴了贴,才御剑而起。
苏染冲回从心阁,拿了东西,就往回飞,御剑以来,从来没有飞得那么快过,心中不安又后悔,不该把他一个人扔在瀑布那里,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
要是被别人看见,要是无明长老找来,要是……
苏染心中胡思乱想了一万种可能,直到飞回瀑布,看见石头上的身影,一颗心才落到实处。
他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一动都没动。
闻倾遥遥地看苏染飞回来,对她一笑,“这么快。”
苏染帮他一起重新上了药,包好伤口,换了衣服,警告他,“这些天好好养伤,不许再乱动。”
苏染把浸血的衣和白布堆在一起,看看左右,“这个怎么办?埋起来?”
闻倾手指一弹,那堆东西骤然起火,化为灰烬。
闻倾看着苏染把灰扫进潭水,“我赶到试炼场时,已经晚了,他们说你赢了,可惜没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