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皦玉这些日子已经大概知道曲陵世家的名号了。王贵妃应该就是王相公的女儿,他家最近还摆赏花宴,从她家讨要了不少花草。
李贵妃就是李相公的女儿,那日在折家对着她阴阳怪气想要嫁给殿下的就是李家的女儿。
还有明相家——她好奇问,“明家没有女儿进宫吗?”
小太子:“有啊,就是我阿娘,已经去世了。”
折皦玉羞愧,“对不起。”
小太子摆摆手,“不要紧,我又没见过她。而且她也不是明家嫡支一脉,是偏房。”
折皦玉就换了个话茬子,“殿下最近也瘦了。”
小太子幽幽埋怨,“阿萝!我瘦了你没发现,皇叔瘦了你就知道了!你根本就是看碟下菜!”
折皦玉连忙道:“你瘦得不明显嘛。”
小太子已经伤透了心,一颗心拔凉拔凉的道:“反正你总把我排后面。”
但想想输给皇叔也没什么,他也把阿萝放在了皇叔后面,心又自己热乎了起来,“阿萝,我跟你说哦,皇叔等手里的事情忙完了,等父皇的身体好起来,估计就要走了。”
折皦玉并不意外,她知道殿下的愿望就是做个大将军,殿下早就跟她讲啦。
她道:“所以你要好好的读书啊,殿下也是不放心你。”
小太子嘀嘀咕咕,“知道了知道了,好多人啰嗦,阿萝,你就别啰嗦啦!”
折皦玉笑起来,又给太子一个荷包,“这里面装的是猪肉脯。”
两个人忘却烦忧,坐在廊下吃东西,齐观南去的时候发现怀瑾一边吃一边在背文章给阿萝听,阿萝聪慧,听两遍就能背出来,怀瑾就慌了,觉得脸面无存,当即要回去背书。
齐观南:“……”
小小年纪,倒是爱面子。果然在姑娘家的质疑声里更容易努力。
他走过去,两个孩子快活的朝着他跑过来,一人牵住他一只手。
一个喊殿下一个喊皇叔,喊着喊着,怀瑾突然道,“阿萝,不若你跟我一起叫皇叔吧?等你长大了,肯定是随我叫呀。”
折皦玉不!她摇头,“你别总是这样说,我也不一定嫁给你的。”
而且时人多嫁无妨,她也许能嫁不少人呢。
小太子就哼了一声,“天底下肯定没有比我更好的男儿郎了。”
折皦玉:“殿下比你好。”
小太子:“但他是皇叔啊!”
折皦玉:“我知道!”
齐观南听着两个小孩子吵嘴觉得好笑,“消停些。”
折皦玉哼哼唧唧的闭嘴,她如今胆子可大了,闭嘴走了一会又抬起头问,“殿下,你什么时候走呀?”
齐观南:“还得要一年吧?怎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好了。”
折皦玉就舒出一口气,“好啊,那我还能跟殿下待很久呢。”
她说,“花园里的花也会长出来的。”
——在你披甲之前,会有万万朵花摇旗呐喊。
……
九月九那日,折皦玉进宫待了一天。她陪在皇帝陛下的身前一刻也没有离开,直到第二天太阳高升,她才欢欢喜喜的抱着菖蒲满皇宫跑。
小太子跟在她身后叽叽歪歪,无非是抱怨先生如何严厉,皇叔如何不近人情,父皇如何敷衍他想出宫的要求,就是皇太后最近也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了。
因为李贵妃怀孕了。
这可真是大大的稀奇事。
折皦玉也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吗!可是陛下的身子骨那么弱——”
小太子:“太医说是奇迹。”
折皦玉嘴巴半天没合拢,然后干巴巴的问,“那你什么感觉?”
小太子把阿萝当真正的朋友,忧愁的道:“我其实并不高兴,总觉得他会抢去我好多东西。”
他还是希望李贵妃生个女儿。
折皦玉回忆了一会,发现上辈子好像没有听说皇帝还有弟弟妹妹,这辈子他还没有做皇帝呢,就已经有了可能会跟他抢皇位的人。
一切都在变。
朝堂也在变。自从齐观南提了时良弼为执笔,众人就大概知道他想要重用这些寒门。
若说这只是猜测,那他重用萧元礼就成了一个标志——尤其是萧元礼是人尽皆知的与蜀州世家徐家有仇。
虽然萧元礼做官之后也并没有为难徐家,但谁都知道假以时日,萧元礼这把刀可能就要砍到徐家的头上去。
风平浪静之下是波涛汹涌,无数寒门中人好像看见了希望一般,纷纷涌入曲陵谋求官位,正好乱世,四处急需有用之才,齐观南同萧元礼一一考核这些求官之人,然后分之配之,竟然找到了不少可靠的人。
就这样到了过年之时,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正好看见了阿萝在府里踢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