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阙(81)
不。
裴阙音轻拍自己,险些被此人骗过,不管不顾就限了她行动,还要与她同榻而眠,下作!
“哼!”裴阙音卷了被褥,转头面向床里。
连安泽褪好鞋袜,才发现刚才还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小狐狸,如今卷了半床的被褥,紧贴着墙。
“你,不热吗?”连安泽好奇问道。
裴阙音一僵,没想到连安泽会问出此话,他不提时还未觉的,一提……
裴阙音几乎是咬着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有这重被褥卷着,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是。
突然,裴阙音察觉肩头一重,郎君的掌心温热指节修长,所触之处,无不微颤发痒。
正待裴阙音要准备义正辞严谴责他时,那手却又脱离而去,手的主人也从床上起身。
裴阙音微愣,听着脚步声似乎在远离。
连安泽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她偷偷侧身,去看身后动静,却见高大郎君抱着另一床被褥来了。
裴阙音连忙转回身去,听连安泽渐渐将床褥铺开的声音,与他低声自言,“颈上全是汗,还要卷着那般厚的被褥。”
裴阙音卷着被褥,想起今日寝衣式样,面上爆红,猛然回头质问,“你放才在看什么?”
连安泽:“在看你身上有无出汗——”
裴阙音面上更红,“登徒子!”
连安泽好笑道,“孤都未追着让你对我这个尚未婚配的男郎负责,你倒追究起我多看了哪里。对了,你当真不需要换床薄被?”
裴阙音将身上被褥裹得更紧些,一字一顿道,“不需要!”
连安泽十分可惜,“那孤一人盖薄被好了。”
裴阙音似抓住了把柄般,洋洋得意道,“哪有什么薄被厚被,你分明是想将我哄出来,与你同盖一衾。”
连安泽奇怪地抬头看她一眼,“孤若是欲行不轨,一床被褥还是两床被褥能拦得了孤吗?”
此话一出,裴阙音心中不快,她不喜连安泽这番话,似乎她如今所有的优待都是他施舍,意愿全凭他赏下的尊重多少来实现,自己只能摇尾乞怜,像深宅女子,只能等候丈夫垂怜,而非在林国公府时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
虽然,这是再分明不过的事实。
裴阙音面上笑淡了几分。
连安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也沉浸在自己世界,无边落寞道,“孤很怕你逃走。”
怕她逃去别的男郎那边,更怕她逃离开了这世上,让他无从弥补。
偏生自己无法困住她的心,只能先行留下她身,才好徐徐图之。
裴阙音侧身看他,像她这般敏锐多思的女郎,自然听出了连安泽话语中的卑微乞求,她好过上一些,觉得略胜一回,却仍旧硬着心肠,阴阳道,“殿下也清楚是’逃’啊。”
连安泽一时无话,两人只是静默对视,像是拉锯一般,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
良久,连安泽轻声道,“总有日,孤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此。”
“痴心妄想。”裴阙音嗤道。
可还未待她说完,连安泽已然阖眼睡去。
哪有人睡这般快的?即便有也不应当是连安泽。
裴阙音气恼地上手推了几把,连安泽却似打定主意已经睡去,不仅眼未睁开,身体也分毫未动。
裴阙音气急败坏,发誓下次也要报复回来。
当然,她自己不知,自己半夜无意中卷走连安泽身上被子,将厚被置换他身上,将其生生热醒,已经成功报复回一次。
裴阙音本以为连安泽所谓“心甘情愿”是话赶话,然而及到次日,裴阙音方知其决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搜罗的神医,一一给裴阙音进行检查,早在先前,每每咳疾又起,若是不大严重,她往往自己也敷衍了事,丸药下去若是好转,便没事人一般继续过。
可如今,每一位大夫诊断后,连安泽皆跟在后头仔细问询,有些神医傲气,连安泽也不自持身份,只当没见着,仍旧寻根问底。
裴阙音微微撇过脸,眼眶微热,告诫自己他必然是在她面前特地如此做,否则早干什么去了。
大多数大夫看后,只说没有大碍,原先的丸方很好,再有复发只管继续用药,会渐渐抚平咳疾的。
唯有一位大夫面色古怪,与连安泽问询道,“夫人家中双亲是否全然健在?”
连安泽心下一沉,他前世就有所怀疑,裴阙音这咳疾不仅有安州原因,多少和胎里也脱不得干系。
裴阙音在帘幕后出声道,“先慈已不在人世。”
那大夫紧追不舍,“是因何缘故?”
裴阙音:“彼时年幼,不大记事。”
大夫:“令堂可有时常嗽咳不止?”
“这倒有。”裴阙音回忆道。